张瓜抽着烟、咂巴着嘴,口里一边发出啧啧啧地声音,一边说道:“还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啊,胆大不要命啊,在这方圆十几里竟然还有人敢动咱弟兄! 听强哥安排吧,文攻武斗怎么办都可以,总之,这口气必须出,而且要大大地出!”
钱广接过话说道:“伯翔,你的办法行不通,你想过没有,你冲过去把他们打成残废这是很简单,对我们来说就象壹加壹等于二那么简单,但是动静太大,容易引火烧身,不如过几天我们把赵海鹏那几个王八蛋,神不知鬼不觉地绑出来,弄到一个没人的地方打疼他们,一次性把毛病给狗日的取干净了,让他们几个长个记性,以后见了刚子就哆嗦!”
李多强把他们几个挨个看了一眼摇摇头说道:“你们俩的办法都行不通,你们这不是帮刚子,而是害刚子!对待赵海鹏这样的校内霸王不能象对待社会上的流氓痞子一样。”说到这里他好象想到了自己,不好意思地摆摆头,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赵海鹏这类人别看在学校挺横,那是因为有父母是学校老师这棵大树罩着,出了校门一个个怂得不得了,大小有个事都兜不住。你一动他学校肯定会知道,动静小了不起作用,动静一大说不定公家都会介入,是头猪都会想到这事和刚子有关,一旦这样,那么学校肯定就会开除刚子,刚子的大学还考不考?他的前途不是就毁在咱哥几个手里了吗?看你们一个个肩膀上都扛着头,咋就不动脑子想想!”
“那你说咋办?难道这口气就这样咽了下去!”王伯翔虎着脸说道。
钱广坐在凳子上抽着烟自言自语道:“也是啊,他妈的这事的确比较麻缠,狗日的几个还真不是想动就能动的,看来是投鼠忌器!”钱广跟着李多强看了几天书,成语硬是攒了几个。
“好了好了,听强哥的安排吧,强哥一定有办法。”张瓜在这类事情上永远是一个态度一种强调,李多强的意志和思想就是他的行为规则。
李多强问雷刚:“刚子,你的意思呢?”雷刚把自己和爸爸商量好的结果给哥几个一说,当几个哥听到雷父的分析之后,顿时沉思起来不作声了,他们这才明白现在问题的焦点不是收拾赵海鹏,而是雷刚如何面对刀劈校门这件糟糕的事情,一个个都说不出来一句有用的话来。
还是李多强首先开口说道:“姜还是老的辣,我们没有想到你目前的处境是这样,还一心想着找人家算帐,纯属胡扯。你爹说的有道理,刀劈校门性质很严重、影响很恶劣,学校一定会处理你,至少给你个警告处分,挨着吧!这事谁也没办法,只能求老天爷保佑你度过此难关了,估计赵海鹏也不再会难为你,他妈不是教务处副主任吗?你刀劈校门的事情传他耳朵里,他也得掂量掂量!这样吧,就听你爹说的,写两份深刻的检查,一份写给你们班主任梅老师,向她承认错误,争取她的原谅。另一份写给教务处,检讨自己刀劈校门的严重错误,极力说自己只是一时冲动想发泄,保证以后不会再犯。只要学校不开除你一切都好办。”
李多强问雷刚检查写了没有,雷刚说晚上写,李多强说你快回去写吧,再晚就来不及了,多写上几页纸,多说说自己的不是,多表表决心,写检查我们几个都比你有经验,你快去写,写好了晚上拿过来哥几个看着给你修改一下,明儿一早就交给你们那什么破**霉老师,等学校的处理结果出来再说吧。
雷刚夹着书出门回家写检查去了,李多强哥几个喝着啤酒开始声讨当年在学校里,那些老师是如何迫害自己的,从小学一直说到初中,一个个慷慨激昂,几乎要声泪俱下。最后得出了一个大家都认可的结论,哥几个在求学生涯中都没有遇到过一个好老师,没有一个老师在关键的时候拉自己一把,要不然我们个个怎么都会早早失学呢?
这个结论当然有失偏颇,但是对于李多强这样的问题学生,当年的那些老师们似乎当真没有太多的耐心和责任心伸出手挽救他们一回,临渊不再踹上一脚的便是行业模范。
一言难尽的师道,这个话题如今变得越来越来复杂迷离,在教师这个圣洁的外衣下,里面包裹着的灵魂究竟纯净几何,想必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份不同的感受和见解,有褒贬也有恩怨,万千情形无法归纳,但多年来的补课现象却让人久久疑惑、不禁深思,一个全体城市青少年都在补课的民族,是不是应当先给授业解惑的师尊们补点什么? 柴米油盐、抑或是道德良心。
周一早晨,灰蒙蒙的操场里,全校师生在不羁地寒风中忍受过了升旗仪式后,各班带回。雷刚瞅空向班长打了声招呼, 飞快地从袖着手、缩着脖子往教室里跑的队列里闪出来,在教学楼的拐角处追上了班主任梅老师,他蹑手蹑脚地跟了几步,轻声叫道:“梅老师!”
梅老梅似乎没有听到雷刚的声音,栽着头径直往前走,枯黄的头发在寒风中颤抖,空荡荡地两条裤管亦随风乱摆,身体如同魅影般飘进了楼道里,雷刚无奈只好闷声跟在后面。
梅老师推开办公室的门跳了进去,就在门要关上的一瞬,雷刚推住门大声叫了一声:“梅老师!”
梅老师这才感到后面有个人,回头一看是雷刚,她嗖一下去蹿到办公室中央指着雷刚大声喊道:“你,你要干什么?站门口不许动!”
雷刚一手推着门,一手从怀里掏出检查书往前一伸木讷的说道:“梅老师,我是来向您道歉的,没有别的意思,这是我昨天写的检查,梅老师,我错了,希望您能原谅我。”
梅老师用狐疑的目光上下打量了雷刚几眼,上前来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检查,打开瞥了两眼,然后扬起手摔在雷刚脸上,信纸四五页随雷刚的心一起坠落在地,那一瞬,他心如刀割,忍字当头真是一把钢刀!
紧接着,梅老师声嘶力竭地叫道:“雷刚同学,你不用假惺惺地在这里给我道什么歉,我不需要! 我想要问问你,你究竟是学生还是流氓!
我对你的评价错了吗?
说你是社会渣滓你还不服气,今天你敢拿刀劈校门,明天你就敢杀人放火! 好了好了,我也没有多余的话对你说,走,跟我去教务处理论吧。”
说完昂头走了出去,雷刚灰溜溜地跟在她后面。
几步路到了教务处,恰巧是副主任李老师在,梅靓欣站在门口等住雷刚,从后背一把把他推了进去,冲着李副主任说:“主任,雷刚来了。”
李副主任正在低头看一摞教案或是文件什么的,听到动静后抬头看见雷刚,她叹了一口气不无惋惜地说道:“雷刚啊雷刚,真有你的,你干嘛非要拿刀砍校门呢? 你看看这,造成了多么恶劣的影响,现在怎么收拾?”
雷刚听到李副主任口气并不那么激烈,心中一暖,忙不迭地从怀里掏出另一份检查双手递到主任面前,颤声说道:“李主任,我错了,这是我昨天在家里做的检查,我愿意接受学校的处理。”
李主任接过检查又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唉,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呢?”
然后打开检查书认真地看了起来。
约莫过了漫长地七八分钟,李副主任终于抬起头来说道:“雷刚同学啊,检查写得很诚恳也很深刻,看来是从内心真正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学校以及我本人很高兴看到你能有这样一个积极主动的态度,犯错不要紧,谁不犯错误?重要的是愿意不愿意去改正,怎样去改正,你在检查里已经写的很全面了,我相信你会做到,更相信你会有更大的进步。但是,国有国法,校有校规,你刀劈校门这件事情地严重性你自己也认识到了,虽然事出有因,学校也不能因此对你不进行处理,必要的惩戒还是要有的,希望你有个思想准备,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
雷刚咬着嘴唇低声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