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炎将新娘从车上馋了下来,没走几步人们围上来,将七彩金光碎花片片洒在两人的身上、头上,两人迎着早晨十点多钟的灿烂阳光,披着一身金光,在亲朋好友们的簇拥下,在接连不断地鞭炮声和一片笑声中走进了院子,院子里更是一片笑声的海洋,挑门帘的挑门帘,搬椅子的搬椅子,倒水的倒水,迎着进来的娘家人,大嗓门的人们扯开了喊上了:
“新娘子来了,亲戚们来了,招呼喽…,招呼!”
“把西客们招呼,屋里请炕上坐,瓜子上上糖上上。”
“亲戚们,不要客气,这边请,快,茶倒上。”
东家这边热情似火地人们把西客们招呼的面面皆到,生怕有一点闪失,其盛情无以复加,今天把西客们招呼好是他们的最高目标之一,放下这边不说。那边李多强哥几个和小舅子丁明亮的交流已经如火如荼了。
小舅子丁明亮在哥几个的热情感召下,很快融入了气氛,但多多少少也留有一些戒备。钱广问道:“小舅子,你们那个大院小一辈里现在谁玩得最开?
丁明亮夹着一支烟,手指白皙修长,斜着眼看着钱广不大愿意的说道:“哎哎哎,这位兄弟,你好好地,小舅子也是你叫的吗?”
钱广没想到这还不是个随和之人,他尴尬地干笑两声道:“不好意思,明亮大哥,我随便惯了,你别介意啊,一会儿兄弟给你多敬几杯酒谢罪,呵呵。”说完闪一边研究年青女眷们的长相去了,心中暗想,你小子还真难缠啊,今天要是让你站着走出去才怪。
李多强拍了拍丁明亮的肩膀笑着说道:“丁哥别介意,他那人就那德性,说话没高没低的,丁哥哪一年的,是不是比我们几个大一点,看着稳当的很。”
“我69年的,你呢?”丁明亮依然是一副不屑的神情。
“噢,比我大一岁,那丁哥现在在干嘛? 看这穿着打扮恐怕也是街上玩过的,他们说的南河道的钉子是你吗?”
“钉子不是我,钉子是我们大院里的一个小伙,名声大、刀痕深,前两天刚和大教场的小伙们打了一架,戳翻了两个人,上去了。”丁明亮口气有些惋惜的说道,不知是为自己不是钉子而惋惜,还是为钉子被抓而惋惜。
张瓜正乐呵呵看着那边几个小伙子在招呼西客中的漂亮姑娘,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李多强们的说话,他扭过头来随口就问:“上去了?去哪儿去了? 快叫回来了啊,酒席马上就要开始了。”
李多强给他头上敲了一个枣儿,说道:“叫你哥的腰子,人家说的是南河道的钉子前几天被抓,上华林山审查站去了,你去叫,让他快来吃酒席,哈哈。”
大家都笑了起来,气氛马上活跃了许多。
丁明亮又拈起一支烟,张瓜赶紧起身给他点上,丁明亮很受用,他吐着烟圈,眯着眼看看张瓜说道:“这小兄弟长得真精神,叫什么名字?”
张瓜拍了拍小胸脯客客气气地说:“兄弟姓张名瓜,他们都叫我瓜!”
“张瓜! 郑州路的张瓜? 郑州有几个张瓜?”
“郑州路上的张瓜独此一家,如假包换。”张瓜又拍了拍小胸脯,挑着大拇哥说道,声响比前面大了些。
“那你叫什么?”
丁明亮看着对面的李多强有些急促地问道。
张瓜一看丁明亮的神情,己经猜到了几分,自己这伙人的名声估计传到了他们那儿,就不再客气,竖起大姆指斜对李多强,冲丁明亮得意地说道:“舅子哥,你坐稳了,这位就是江湖人称活阎王的李多强!”
丁明亮一听坐不住了,慌忙站了起来,伸出手抓住李多强胳膊有点不自然的问道:“你真是李多强?”
李多强也站了起来,握住他的笑着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有些不好意思的意思。
丁明亮扬起头扯着嗓子朝人最多的那边喊道:“哥几个,过来过来。”他在喊和他同来的几个小伙子。
就这样,两伙人聚集在一起,相互抬举介绍,最后焦点还是落在了李多强身上,这两年来,以李多强为首的这一伙人在社会上名声太大,许多事情也被传得神乎其神,丁明亮几个用仰慕的眼光看着李多强,把他们听说过的事一件一件的打问,大有相见恨晚之遗憾。
说话间喊事的招呼西客们入席,娘家人满满当当坐了五桌,丁明亮这一桌全是一干老少爷们,这是喊事的着重安排的,为什么? 喝酒啊! 事先组织好的“支客”们三个一伙,两个一组待菜上差不多时候,客人们也吃了点的时候,端着酒盏,酒盏里放几个小杯子,拎着酒瓶笑眯眯地过来了。所谓“支客”,就是指在婚礼上招呼来宾和客人喝酒、陪酒以及劝酒的人,其目的是让客人喝好喝透,如果在安全的前提下客人喝翻那最好不过了,日后提及也是快事一桩,总之,支客受东家委托再加上自己的自由发挥,旨在酒席宴前拿出异乎寻常的热情把气氛搞得更热烈、更喜庆一些。
首先奔丁明亮这桌来的是钱广、张瓜、王伯翔三人组。钱广一脸喜庆走在最前,好象他结婚一样,张瓜、王伯翔一个拎酒,一个把盏分立两旁。钱广上来冲大家抱拳高喊:“亲戚们吃好喝好,招待不周不要见怪,叔叔哥哥们放下筷子,兄弟给各位掌柜的敬一杯。”
也不知他从哪儿学得这一套,还整的象模象样。说完从张瓜的酒盏里端起两杯酒,左右一举,滋滋两下一饮而尽,客人们也高高兴兴举杯而饮。钱广嘴里说着叔叔哥哥们吃好喝好,慢慢向丁明亮的座位移去。丁明亮看到钱广三人过来也很高兴,他主动的拉开椅子站起来招呼:“钱广,早就听说过你,来来来,今天咱俩好好喝一杯。”他一扫先前对钱广傲慢的情绪,很客气地冲钱广边招手边说。
钱广过来拉过一张椅子坐下,依然是一番灿烂如花的笑,他歪着头看着丁明亮说道:“丁哥,前面有些失敬,你多多担待啊!这样,兄弟跟你喝几个赔个罪。”
丁明亮赶紧说道:“钱广,不要这样说,前面我哪知道你就大名鼎鼎的钱广啊,你不要怪罪才对,以后少不了要让你们帮忙,我们院的娃们老说到你们。
听到丁明亮这样说,钱广心里很舒坦,舒坦归舒坦,今天还是不能放过这小子的,非把他喝翻抬出去不可。钱广微微一笑,不经意地说:“没问题,有事过来言传一声,哥几个随叫随到,不过,感情深不深就看今天这酒怎么喝了。丁兄要是喝不成,我看咱哥们随便一碰算了。”说完微微笑着看着丁明亮。
丁明亮一听这话当然不受,他一挽将官呢的袖子说道:“别说我还有些酒量,就是喝不成我今天豁给了,一来是不能给咱娘家人丢人,二来今天能幸会哥几个实在高兴,今天咱喝透,和弟兄们亮个康子!”
“好,明亮哥亮豁!”钱广把桌子轻拍,叫道:“张瓜,酒来!”
张瓜递来酒盏,六蛊酒怀,两人互碰喝尽。钱广嘬着嘴说道:“快把酒满上,明亮哥干散人呐,你先吃几口菜,完了咱先划上二十四台,看看哥的拳怎么样,肯定是高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