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什么敲?哥们一起用力把门撞开,扛上新娘子走了,哈哈、哈哈哈。”
“再别哇啦了,看紧点,门只要一开缝,大家用力撞进去。”
跟在雷炎身后的八九个小伙子和半大小伙子已经按捺不住亢奋的情绪,嘻嘻哈哈,七嘴八舌地喊成了一片,要得就是这个效果,办喜事嘛,不喊不叫不热闹,闹就闹一个鸡飞狗跳,皆大欢喜。
当地嫁姑娘还有顶门的风俗,所谓顶门呢,就是娘家人要为新郎倌进门娶新娘制造一点小障碍,搞出一点小麻烦,具体由新娘家的女眷亲戚和年幼者,堵住房门不开,故意刁难新郎,讨要红包利是,目的也是图着一个热闹喜庆,是新郎进门不可或缺的一个步骤,沿袭至今。
雷炎同志左手持花,右手在门上笃笃笃敲了几下,没动静,笃笃、笃笃笃再来几下,里面还是没有动静。刘喊事上前抬手加大了力度,啪啪啪在门板上拍了三下,那时候人家屋里普遍还没有装上防盗门,肉掌与木质门板接触而发出的声响在楼道里显得很清脆,屋里终于传来了一阵儿窃笑和低语,刘喊事赶紧问道:“屋里有人吗?”
只听里面有一个年青的女声清了一下嗓子说道:“请问你们找谁?”
外边楼道里,刘喊事捅了捅雷炎,示意他搭腔。雷炎赶紧说道:“我们来找丁明月!”
“你是谁?你找我们家明月干什么?”
“我是雷炎,丁明月的对象,今天来娶她回家当新娘子。”
“你是明月的对象,我怎么不知道? 我得去问问是不是真的,等着。”
屋里又一个年轻女声传来:“哟,咱可不能白跑腿,外面那什么雷炎,你让我们就这么去吗? 有没有点诚意!”
屋外刘喊事接茬说道:“有,有有有,诚意一定是有的,你们把门开条缝让我们把诚意递进去。”
“看到了吗? 门下有条缝,把诚意从那儿塞进来。”低头一看,门与地面之间果然有一条细缝,雷炎蹲下身来,掏出一个红包塞了进去,红包“嗖”一下就钻了进去,俄尔里面声音又传来:“哎呀,这诚意不够啊,没听见我们两个人吗?”
又一个红包塞了进去。
“这还差不多,等着,我们替你去问问吧。”一阵窃笑后又没声了。一两分钟,声音传来:“门外的,明月姐姐说了倒是认识一个叫雷炎的人,谁知道你是不是假冒的,你说怎么办?”
明显地是换了一个新鲜的声音。
“我就是货真价实的雷炎!不是大一钻。”
“那谁知道啊,万一你是坏人咋办? 要证明你是雷炎其实不难,你继续表示你的诚意就行了,嘿嘿嘿。”
房门外的人相视哈哈大笑,那就继续表示诚意呗。雷炎又几番诚意塞了进去,里边说真不错,好了,我们知道你是谁了,等着,这就给你开门。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之后听里面说道:“哎哟,不行啊,这里有一个小朋友她不同意你们进来,妞妞,快说快说。”
“叔叔,你是谁啊,你干嘛要带走我明月阿姨,我舍不得。”一个稚嫩、脆生生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楼道里的人又一相视,这是啥情况? 还得过这道关?
“小朋友,你是谁啊,我们来找你明月阿姨,和她谈点事,麻烦你给开下门好吗? 叔叔给你买棒棒糖吃。”刘喊事学着电视里董浩叔叔的声音和小朋友亲切对话。
不料门内的小妞妞却说道:“你是大灰狼叔叔吗? 声音真难听,那我更不能让明月阿姨跟你们走了。”
刘喊事一听哭笑不得,无奈地摆摆手让雷炎继续说话。
“妞妞,我是你雷炎叔叔,你不是见过我吗? 快开门啊,叔叔带你去吃的,真的给你买糖吃,还卖唐老鸭。”
“是雷叔叔吗,你是来和明月阿姨结婚的吧? 我早就知道了,我不要吃糖,妈妈说吃糖对牙齿不好,我也要你给我表示表示诚意。”
外面的人听到奶声奶气的小妞妞这样说,一个个笑弯了腰,笑出了泪纷纷喊道:“表示表示,这个诚意必须要表示。”
小妞妞的关过了后,又塞进去几个红包,差不多了,当最后一个红包拿出来的时候,门终于打开了一条小缝,里面几个人还在堵着,刘喊事说道:“再打开一点,再打开一点点,这个包包太厚塞不进来。”
门缝稍微大了一点,随着雷炎的红包递进去,刘喊事冲小伙子们一挥手,李多强他们七八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用力顶住门,嘴里随刘喊事喊着:“一、二、三!,使劲!”
轰一下门开了,里面的人东倒西歪,外面的人哈哈大笑拥着雷炎走了进来,一屋子娘家人都在笑着看着他们,小妞妞向雷炎招着小手,刘喊事冲她做了一个鬼脸,小家伙不示弱的吐了几下舌头。”
简短节说,进了家门分宾主落座,事宜流程由娶亲俩口子和娘家一个主事的长辈共同协调进行,经过了正式认亲、喝改口酒、接受嘱托和祝福、吃荷包蛋等等一系列规程之后,新娘父母在亲朋好友们的簇拥下牵着女儿和女婿的手把他们送出了门,依依不舍地送到了楼下。
母亲嘴里说着去吧去吧,挥挥手让女儿上车,眼泪却在眼框里开始打转转,女儿回头一声妈出口,眼泪扑簌扑簌的落下来,唉,毕竟是要离开自己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当然心有不舍。
这里的人们在习惯上把娘家的亲戚朋友、叔伯婶姨们称之为“西客”,西客们一个个喜颜悦色地上了前来接亲的车,一辆装着几件新娘嫁妆的跃进小卡车排在最后,李多强哥几个坐在了上面。钱广对张瓜说:“看到了没,新娘的弟弟,小舅子,穿一身将官呢的那个小伙,今天咱的主要目标就是他了,让他躺着出去,哈哈哈”
“看到了,小伙子精神的很嘛,今天一定把他整翻过,不能让他走着出去。”几个人发出一阵得意的狂笑。
“走喽”,随着刘喊事一声高昂响亮的招呼,新郎新娘、西客们透过车窗和新娘父母挥手再见,在一片欢声笑语中闪亮出发。
车队从小区东门而来,自西门而出,讲究的是不走回头路,一路沿滨河路向西,不一会儿就来到了郑州路的另一头,全程绕了一个圈,停在了雷家院门口,路线是由季把式提前定好的。
等待许久的人们终于按捺不住了,鞭炮声噼里啪啦瞬间响起,二踢脚“叮…咚”此起彼伏,人喊马嘶,热闹非常。
奔驰停稳,雷炎从前排下来,拉开后门,一个厚厚实实的红包递了进去,坐在外面的小舅子接过来揣在崭新的将官呢衣兜里,一言不发没动静。雷炎又一个红包同样厚实的红包递了进去,小舅子丁明亮接过去装在另一边口袋里,身子略微动了动,还是不见有下车的动静,外面围上来许多人在起哄吆喝:“小舅子,坐稳了,不要下来……。”里边的新娘丁明月用肘子撞了他一下,此时,雷炎又递进来一个红包,小舅子接过装上,这才装作若无其事的从车上下来,张瓜几个赶紧上来连扶带推,引着丁明亮进了院子,小舅子“压轿”节目,也是必不可少的一个讲究,若没有弟弟的新娘,借都得借来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