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什么吓!你一个人鬼鬼祟祟在这儿干什么?快说,我注意你好久了。”蒋红红伸出食指,歪着脑袋、瞪着眼睛一副天真顽皮的样子。
“我?我在等人啊,等我的心上人。”
“等你的心上人,在哪儿?我咋没看到?”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哈哈,这不是来了吗?”
蒋红红一听张瓜在捉弄她,冲上来一边连捶带掐,一边笑骂道:“你这个破瓜烂瓜,肉烂嘴不烂,谁是你的心上人?我让你油嘴滑舌,我挠死你。”
“好了,好了,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停!再挠我也挠了。”张瓜说着,手往蒋红红胸脯上假装抓去。
蒋红红一把打掉了张瓜的手骂道:“爪子拿开。”
“你怎么在这里?”
“哼,不告诉你,干嘛要告诉你?”蒋红红说完跑过去买了两根雪糕,跑回来给了张瓜一根,张瓜说我不吃,那是小孩子才吃的东西。蒋红红说,少废话,不吃也得吃,吃!
两人坐在碗口粗的铁栏杆上晃着双腿边吃边说话。张瓜问蒋红红:“你们家不是在剧团家属院住吗?怎么跑这儿来了?”
“下午我妈烙了那么多的韭菜盒子,非要打发我给我舅舅送些过来,这不刚在舅舅家吃完饭,看雨停了,出门准备坐车回家呢,一过来就看见你贼头贼脑的在那儿,说!你怎么在这儿?在干什么!”
“啊,我是来看电影的,电影还没开演,得到八点,我就在门口看看热闹。谁贼头贼脑的!好好说话。”
“什么电影值得你跑这么老远来看?你就是贼头贼脑的”
“你舅舅才贼头贼脑的!这不是方便吗?出门走不了几步,坐上电车直接就到了,再说了,前两天的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万一遇上马建军他们那些人多不好,走远些,安全。”
“你真是个肉烂嘴不烂的家伙,我舅舅惹你了?不和你说了。去看你的电影吧,我回家了。”
“要不我请你看电影吧,看样子你也没啥事。”张瓜看着对面售票处上挂着的电影预告牌子说:“《一个生者对死者的访问》,这电影应该不错,还有十来分钟就开演了,去不去?”张瓜遥望了一眼火车站大厅外面正上方悬挂着的大钟说道。
蒋红红说:“不去了,没给家里说好,我妈会担心的,再说了,这部电影我看过了,是讲一个小偷杀了一个好人,然后死者和活着的人对话的故事,看完心里怪难受的,走吧,别看了,你送我回家吧。”
张瓜乖乖地跟着红红上了公交车,车上人不多他们坐在最后一排。
张瓜问道:“红红你在艺校学的是什么专业,唱歌还是跳舞?”
“什么都学,不分专业,要说有专业嘛,那就是跑龙套专业,春节晚会你看过吧,就是给主要演员伴舞伴唱的那一种,没什么前途。”
“我看你跳舞唱歌都那么好,人长得又这么漂亮,以后说不定会成为大明星。”
“我可不想成为什么大明星,只希望以后有个不错的工作和一个真心喜欢我的人就行了。你呢?那天在山上说,不想再去上学了,真要去当兵吗?”
“应该是吧,反正也没有别的出路,当完兵回来有个工作,混碗饭吃,也就这样了,我实在不是读书的料,我们这几人当中也就雷刚以后能考上大学。哦,对了,我看出来了,雷刚对你有意思,怎么样? 我给你俩撮合撮合。”
“说什么呢?看来你不但贼头贼脑的,而且还是个小流氓!人家雷刚那么老实的一个孩子,快别胡说了。”
“他老实?眼镜子坏着呢,那是你不了解,我们的馊主意大多是他出的,知道吗?那天去南山唱歌你穿的是红颜色的裤头是不是?那就是雷眼镜子偷偷地看见告诉我的,哈哈。”
蒋红红的脸唰地一下红了,她使劲掐住一下张瓜的小胳膊骂道:“真不要脸,不和你说了,哼。”说着把圆圆的小脑袋扭向了窗外,随即轻声哼起了一首歌:
第一次偶然相逢烟正蒙蒙雨正蒙蒙
第二次偶然相逢烟又蒙蒙雨又蒙蒙
从此后惊涛骇浪爱也汹汹恨也汹汹
从此后天崩地裂恩也忽忽怨也忽忽
想当初何必相逢烟正蒙蒙雨正蒙蒙
细思量为何相逢烟又蒙蒙雨又蒙蒙
问世间情为何物魂也相从梦也相从
看世间情为何物生也相从死也相从
张瓜从侧面看着蒋红红,粉嫩的脸似乎一掐能出水,况且刚刚下完雨,浓密的眼睫毛上似有若无还挂着晶莹的水珠儿,鼻翼在微微忽闪,樱唇轻启微合,悦耳的歌声阵阵传来。
这时候,车窗上又落下了雨点,越来越大、越来越密,蒋红红停下了歌声,回过头来问道:“张瓜,你说这首歌好听吗?”一扭头却看见张瓜正在痴迷地看着自己,敏感的少女脸腾一下红了,不知为何,自己对这个顽邪的少年有一种别样的感觉。
“啊? 好听!太好听了,从此后惊涛骇浪,爱也汹汹,恨也汹汹,这歌叫什么名字啊,有歌谱吗?”
“这歌名叫《蒙蒙烟雨》,我有磁带,一会儿你在我家楼下等着,我拿给你。”红红假装平静,扭头又望向窗外说道:“这雨下得这么大,可怎么回去啊。”
“有我在,别担心。”
“有你在顶什么用,哦,刚才你是不是偷看我了,还不承认自己老是贼头贼脑的。”红红一边说着,一边举起左手食指指着张瓜的鼻子,整个身子都转了过来。
张瓜什么也没说,其实什么也不用说,他微微笑着,温情的眼神注视着蒋红红,很自然地抬起手抓住了她的指头,放在齿间,轻轻咬了两下,然后满把抓住那只绵软软的小手,另一只从她的肩后伸过去,把蒋红红紧紧地箍在了怀中,蒋红红一声轻呼伏在他的胸前,脸贴在握着她左手的那只手上,想挣扎却绵软无力,只好抽出手在他的手心轻轻挠着,这个姿势一直保持到了他俩下车的时候。
公交车在雨地里疾驶,夜幕低垂,车已过站,他们谁也没有说要下车,快乐的时光不会为谁而停留,尽管此时张瓜同学多么希望这是一趟没有终点的公交车!
“终点站西站到了……。”这位售票员姐姐长得瘦而高,最大的特点是嘴小,静止状态的时候不超过三公分,声音却很粗狂,她留给张瓜的印象最好,曾经还给自己给过一块唐老鸭泡泡糖。
张瓜站了起来,却迈不开脚了,一条腿已经被蒋红红结实的小身体压麻了,他一点一点的挪着下车去,幸亏离后门近一点,不然要让前门的小嘴姐姐看到了,那就很不好意思了。
张瓜是一个外表非常清秀的少年,尽管他很瘦也不高,但是俊秀标致的外表很受女人青睐,后来娱来圈里不是有一位姓陈的老师很火吗? 他的长相和张瓜倒有七分相象。
红红搀着拖着后腿挪动的张瓜站在路边的屋檐下躲雨,雨一点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张瓜跺着脚问道:“怎么办? 一时半会回不去了,总不能就这样站着吧?”
“走,对面有个舞厅,咱们去跳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