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张富贵(张蝎子)死后,老二张德贵自然成为这个家庭的掌柜,得贵跟两个兄弟商议,无论如何也要把大嫂找回,早年张鱼儿曾经跟杨九娃有过交往,俩家子过去也没有什么结怨,对于张蝎子之死弟兄三个也有他们的看法,总认为大哥太霸道,无论做什么事一手遮天,其实打死一个鬼子五算不得什么,可是他为了霸占鬼子五的宅院,竟然栽赃陷害郭麻子,在瓦沟镇激起了一场民怨,想不到引火烧身,机关算尽太聪明,反算了自己性命。
事情既然已经过去,弟兄三个压根就不想再找谁算账,替哥哥报仇,冤冤相报何时了?更何况那张蝎子是咎由自取。可是大嫂子却不肯罢休,非要闹出一点动静。安顿好大嫂子关系到弟兄三个的声誉,可是贸然上山找人,总有些说不明白。弟兄三个商议,决定抬上整猪整杨,借口慰问抗日的英雄,借此机会把以前的积怨一笔勾销,然后耐下心来经营老祖先的基业。瓦沟镇周边的土地有一半归张家所有,只要守住祖业,弟兄三个仍然是瓦沟镇的首富,没有必要跟任何人结怨。
弟兄三个忙活了大半天,正准备上山时突然瓦沟镇驻军钱营长派人来告知张家三兄弟,郭团长亲自护送张家大媳妇来瓦沟镇。弟兄三人有点措手不及,大嫂子跟郭团长怎么能够遇到一起?郭团长重回瓦沟镇向人们传送了一个什么样的信息?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办。管家回来告诉张德贵,瓦沟镇的老百姓扶老携幼,全部站在沿街,准备欢迎抗日英雄郭团长凯旋而归。钱营长亲率部下,欢迎郭团长重回瓦沟镇。
郭团长睡在担架上被四个弟兄抬着,从瓦沟镇街上缓缓走过,沿路尽是欢迎的人群,想起来大约一个月前撤离瓦沟镇时的狼狈相,郭团长感慨万分。郭团长根本就没有想到他能够回来,也没有想到回来时能够受到如此热烈的欢迎。
一行人在郭团长的老官邸停下,郭团长被贴身警卫搀扶下了担架,张家三兄弟来向郭团长谢罪,郭团长摆摆手,嘱咐弟兄三个把他们的大嫂子领回家好好开导。
且不说郭团长回到瓦沟镇以后受到了怎样的款待,那张蝎子的媳妇回到自家屋子以后,顾不得羞耻,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让三个弟兄看身上的瘀伤,要三兄弟不要被假象迷惑,一定要替大哥张富贵报仇。三个兄弟对大嫂子好言相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肯定嫂子也有过激的行为,人家不计前嫌,能把嫂子送回来已经不错,我们再也没有脸面去寻郭麻子、杨九娃的麻烦。
谁知那女人也算个烈女,一口恶气无处发泄,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哄两个孩子睡着,然后把丈二白绫系上房梁,踩着凳子悬梁自杀。
楞木带领着两个弟兄遵照杨大哥的嘱托,来到凤栖城,他来凤栖城的目的有两个,其一是把郭麻子再婚的消息通知李明秋,让李明秋做通郭全中的工作。不管父子俩有多大的隔阂,郭全中依然是郭麻子的亲儿子,这是一个不容改变的事实,老子再婚儿子有权知道。当然,做为拜把子兄弟和亲家,参加郭麻子的婚礼是李明秋义不容辞的责任。楞木当年曾经跟李明秋在一起共事,交往颇深,他在李明秋家的大门外下马,毫不迟疑地叩响了李明秋家的大门。
看门的正是李明秋。许多时间不见,两个挚友到一起免不了亲热一番,相互间致以问候,李明秋便让妻子满香去凤栖街置办酒菜。
楞木忙说:“明秋老兄你的心意兄弟领了,可是实在忙得顾不过来,咱们随便吃点便饭,兄弟还有要事给李兄交待”。
李明秋笑道:“什么‘朝廷圣旨’那么重要?老弟多年没有在一起坐了,今天非要来个一醉方休”。
楞木说:“郭年兄马上要结婚了,楞木来凤栖置办结婚的用品,天黑前还必须赶回去,确实没有机会喝酒”。
李明秋瞪大了双眼:“那个郭年兄”?
楞木笑道:“还有谁?郭麻子呗”。
李明秋哀叹一声:“牡丹红尸骨未寒,郭年兄就急不可耐”!
楞木解释道:“哪里,山上来了一个小妇人祭祀亡夫,杨大哥一看那妇人长得有几分姿色,便自作主张为郭年兄保媒。我下山时郭年兄还在睡梦之中”。
李明秋诧异:“你越说我越糊涂,这么说来郭年兄的婚姻大事全由杨大哥一手操纵?婚姻之事岂非儿戏,哪能这样马虎”?
楞木说:“杨大哥再三叮咛郭年兄的婚事李兄你一定要参加,还要做通郭年兄的儿子的工作”。
李明秋一听拉着楞木站起来:“咱走”。
这回轮到楞木惊奇,问道:“去哪里”?
李明秋回答:“上山,郭年兄再婚绝非儿戏,一定要慎重,那个女人不知底细,只凭有几分姿色,到让我越不放心”。
楞木不走,调侃道:“不怕,我不回家他们不会结婚,因为我还要给他们置办结婚的用品,就是把东西买齐了估计今天也结不了婚,山上的新房还要布置”。
李明秋说:“不行咱们今天就得上山,结婚只是一个仪式,谁敢保证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楞木还是有些不以为然:“李哥你也过虑了,一个女人能翻起什么大浪?人家愿意咱们阻止不了,人家不愿意咱们也没有办法,咱们只等喝喜酒,别的一概不管”。
说话中间满香已经把饭菜端上来,大家围在一起吃饭,吃完饭后楞木跟李明秋一起胡乱买了一些东西,一行人骑马直奔山寨。
只见山寨上一片冷清,根本就看不到结婚的喜庆。杨九娃一连几日没有睡觉,困极了,天还没黑就上炕搂着小媳妇睡觉,几个老哥们围在大堂里押宝(赌博),听得楞木回来疙瘩出来迎接,看见李明秋疙瘩要把杨大哥喊起来,李明秋摆了摆手,说:“让大哥睡吧,听说郭年兄大喜,如何这般冷清”?
疙瘩如此这般,给二人把发生过的闹剧说清楚,李明秋长舒了一口气,叹道:“想不到郭年兄、杨大哥英雄一世,差点毁在一个妇人手里”。
三人睡不着觉,喝了一宿酒。
杨九娃一觉醒来,已经到了第二天中午,这几天繁杂事太多,需要一一沥青。思想起昨天荒唐的一幕,事情过后依然心惊,假如那小女人不半途露馅,把那出戏演到底,这阵子郭麻子很有可能成为那女子剪刀下边的冤鬼。想到此杨九娃惊出一身冷汗,这辈子莽撞事儿太多,关键时刻都能逢凶化吉,看来以后这毛糙的毛病得改改,不然的话那一天脑袋掉了还不知道是怎么掉的。
正胡思乱想间楞木在窗外喊道:“杨大哥,起来了没有?李明秋老兄昨晚来了,看你刚睡下,没有惊动”。
杨九娃三下两下穿起衣裤来到院子里,二月的阳光刺得睁不开眼,方知这半月来阎王殿前走了几个来回,这阵子心里的那股劲松了,困乏至极,一下子睡过了头。揉揉眼,逐渐适应了太阳底下的坏境,看李明秋正朝他走来,埋怨道:“你夜黑地里来,为什么不把我叫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