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事的人认为全发妻子说得在理,死人入土为安,还是先将老人下葬后再说。那牡丹红突然跑出院子大哭大喊,说她一连劳累了几天,昨天夜里睡得死沉,不知道院子里发生的一切,郭善人之死跟她无关……看样子这个女人害怕了,担心村里人怀疑她害死郭善人,给牡丹红栽赃,村里没有人劝说牡丹红,也没有人顾得上理睬那个女人,好在牡丹红有个儿子,死死地跟着妈妈,担心妈妈出什么意外,牡丹红看着儿子,内心里升起一股强烈的求生**,她必须为儿子活着,不能让儿子再受别人欺负。
刚刚埋了郭子仪跟郭善人父子二人,年翠英立刻提出要跟牡丹红分家产。年翠英说得也有道理,那幢四合院是爷爷修建的,理应有郭全发的一半,现在爷爷跟爹爹都已经入土,跟后娘分家产理所当然,年翠英为郭家生了四儿一女,再不能让郭家的后人住在茅屋。郭全发心软,感觉中临近年关,大家心里都不舒坦,还是过了年再提分家产之事,可是年翠英不依不饶,她把手插在腰间质问郭全发:你忘记了那一年腊月天爹爹把我们一家人赶出院子?明眼人谁不清楚,那郭全中就不是爹爹亲生!他们能做出来初一咱们就能做出十五,这阵子分家产为什么不能?郭全发还是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苦口婆心地劝说自己的老婆:人活一生图啥?图的是平安,图的是人气,爷爷一生乐善好施,刚强正气,死了仍然有那么多人怀念,爹爹一生活得窝囊,临死时还落得一片骂名。家产万贯不如儿女满堂,翠英呀,与人宽与己宽,咱啥都不图,就盼四个儿子快快长大。那年翠英心里服气,嘴上仍然不依不饶:男人面软一世穷,女人面软裤带松。孩子他爹,我看你这辈子就是吃了面软的亏。
其实那牡丹红心里也有她的打算,郭团长亲自来参加儿子全中的婚礼,内中的原因只有牡丹红心里明白,其实当初他们都有点大意,牡丹红负气离开郭麻子时并不知道她已经怀孕,郭麻子也不知道十个月后他的亲骨肉竟然降生在别人家的炕上。郭麻子已经五十多岁了膝下并无一男半女,见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岂能不动心?!只要郭团长不嫌弃她,破镜重圆也不是没有可能……郭宇村是一片伤心之地,牡丹红在郭宇村活得没有一点人气,现在郭善人死了,她牡丹红也应当为自己准备一条后路,知道这幢院子再不能久住,郭善人刚过了头七,牡丹红就把自己收拾打扮了一番,她打算亲自下山去找郭麻子,只要郭麻子不计前嫌,肯收留他们母子俩,牡丹红就打算跟上郭麻子远走高飞。
吃早饭时牡丹红对儿子郭全中说,她打算让儿子跟她一起去一趟瓦沟镇。十二岁的郭全中被大他几岁的媳妇李娟哄得团团转,感觉中李娟腿中间的那个窟窿气象万千,每天晚上都迷恋那片茅草地,总是套上犁铧不停地耕耘,终于因为年纪尚幼,伤了元气,看起来萎靡不振,牡丹红看在眼里,对自己的儿子媳妇产生了深深的芥蒂。全中打了一个哈欠,说他夜里着凉了,浑身困乏,意思已经很明显,不想跟着妈妈去瓦沟镇。李娟为了讨好婆婆,对牡丹红说:妈妈,我跟你去。牡丹红立刻拉下脸来:你去干啥?紧接着对儿子下了死命令:今天你非去不可!
在郭全中的记忆中,妈妈从来没有对他这么严厉,他只得磨磨蹭蹭地收拾了一下,跟着妈妈出了村。往日里二十里山路都是郭善人借条毛驴或者牛让牡丹红骑上,牡丹红从来没有用自己的双脚走过这条路,现在树倒猢孙散,郭宇村再也没有人肯搭理牡丹红,二十里山路娘俩走走停停,走到瓦沟镇时已经到了半下午,看那镇子周围驻扎着骑兵,娘俩以为那些骑兵跟郭麻子是一起的,并不知道外边世界发生了什么事情,向那些骑兵打听郭团长的官邸,那些骑兵以为娘俩是探子,把娘俩抓进军营里好一阵审问,郭全中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加之路上走得困乏,一下子吓得昏迷过去。牡丹红流泪说道:我们俩是郭团长的内人,麻烦你们通报郭团长一声,就说有个叫做牡丹红的女人跟她的儿子前来寻找郭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