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时候发现的?”朱代东没想到无名道长眼光犀利至斯,这半个月来,学校里无论老师还是学生都没有发现自己的这个小秘密。
“半个月前。”无名道长淡淡的道,半个月前,他与朱代东还只能算是酒肉朋友,虽然疑惑他耳中为何会塞入棉花,但也一直忍着没问。现在无名道长与朱代东可以称得上是忘年交,关心朋友,打探一下**也无可厚非。
“半个月前?”朱代东大吃一惊,当时自己才刚刚放进棉花,可不曾想,就被他给发现了。
“你不会是有什么隐疾?老道我虽然不是名医出身,但也懂得几手治病的良方,也许能帮上你一点忙。”无名道长一脸的关切,他不知道多久没有对别人这么关心过了。这不是因为朱代东天天买酒买肉给他吃,而是他觉得朱代东是一个可交之人,是他真正的朋友。
“这并不是病,但却比病还令我难受。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耳根子不清静,方圆几十米内,不管什么声音我都能听得真切,烦不胜烦。”朱代东自嘲的笑了笑,若是学校其他人问,他肯定是不会回答的。但老道不一样,现在朱代东也将他当成知心朋友。
这段时间朱代东确实是烦不胜烦,几天前他才刚刚搞了个双层隔音,但是昨天晚上他发现,双层隔音已经不灵光了,也许不久就得再加一层,三层隔音。可是自己的耳朵里才多长?三层之后呢?想想什么声音都能听得的痛苦,他的眉头就蹙得紧紧的。
“不会,难道你成了神耳不成?”无名道长捏起一粒花生米,随手一扔,就精准的投到了嘴里,嚼了两下之后,才终于露出一丝惊奇,他人懒,有时表情也会慢几拍。
幸好朱代东已经习惯,要是换成其他人,也许会将他当成神经错乱。
“神耳?我宁愿成聋子也不想当什么神耳。”朱代东这几天被自己的耳朵搞得不胜其烦,什么声音听在他耳中,都是巨响。特别是让学生朗读课文时,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在受罪,每次那个时候他都只好借机去操场转了转。
当然,也不是没有一丁点的好处。有时朱代东在宿舍内将一只耳朵的双层隔音改为单层隔音后,自己班上的一切动静都能听得清清楚楚。特别是自习课时,谁在讲小话,谁在做小动作,他一耳了然。回到教室后,一一点名批评。
这一招让他班上的同学顿感紧张,朱老师好像有千里眼和顺风耳,他人根本没在教室,可是教室里发生的一切,他都了若指掌。对于班上的差生来说,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现在他班上的纪律比起原来好了许多,就算是他人不在教室,也能让学生们自学遵守。有次无意中被刘涛看到,他在周前会上大赞朱代东教学有方,他的学生能自觉遵守纪律,这一点是其他班级都做不到的。
“这你可错了,真正的神耳可是个瞎子。”无名道长一点也没能体会朱代东的苦衷,反而嘻嘻笑道。
“不会,难道说上帝给人一个长处,就一定会让他在其他地方补偿?你快说说那个瞎子神耳是怎么回事?”朱代乐被他搞得心烦意乱,瞎子?自己不会也重蹈他的覆辙?真要是那样的话,还不如去死!
“你别急啊,且听我慢慢道来。神耳生于清朝,大名叫聂耶,耳朵奇大,小时候他父亲带他去看相,镇上的算命先生‘一口准’根据《麻衣相书》说他日后大富大贵,聂父听后十分高兴,给了‘一口准’一个银元。”无名道长又开始胡吹海侃起来,一谈到这些逸事,他就眉飞色舞,兴奋不已。
“一听就知道那个‘一口准’是个骗子。”朱代东一脸的鄙夷。
“你别打断啊,是不是骗子听下去就知晓了。”无名道长对朱代东的无礼之举丝毫不以为意,他人懒,就连生气也懒得生,按他自己所说,那是浪费自己的力气,太不划算了。
“好,你说,我不打断了。”朱代东抓起老白干,喝了一大口。
“可不久,聂耶的视力开始慢慢变差,视物模糊,最后竟成了瞎子。既如此,儿子日后还侈谈什么大富大贵?古往今来有哪个瞎子大富大贵的?聂父觉得‘一口准’胡说八道,就去讨还银元,可‘一口准’说,‘还不到时候。’这不是废话吗?聂父硬夺回了银元,还砸了“一口准”的算命摊子。”
朱代东听了就想笑,看看,自己说得没错,但一想刚才的话,原本作势要说的话也生生给挡在了喉咙口。原本无名道长说的就是瞎子神耳的故事,就让他瞎编。
“聂耶变成盲人后,神经好像也出了毛病,他常说,‘爹,我们家甘蔗的拔节声没有先前响了,赶快施肥。’‘爹,屋顶上有条南蛇,正咻咻吐着舌信。’‘爹,一群鸩蜂在‘一口准’的蚊帐里做了个蜂巢,整天嘤嘤嗡嗡个不停。‘‘哎呀爹,西江上一条官船被抢了,好嘈杂啊!天哪,劫匪还杀人,不好,有人被仍到江里了!’……
起初,聂父只当儿子因为眼瞎,心中郁闷,故而胡言乱语,未加理会,可儿子胡言乱语的次数多了,聂父就想不妨去证实一回,他搭梯子到房顶一看,果然在瓦楞草那儿看到一条五尺长的南蛇;他跑到‘一口准’家去,果真看到鸩蜂在‘一口准’卧室的蚊帐里新做了个蜂巢。聂父把儿子的奇异说了,‘一口准’说,‘你儿子的听力超乎常人,异人必有异相,所以他瞎了眼,同时他也必有异运,日后一定大富大贵。’聂父半信半疑,‘大富大贵到什么程度?’‘一口准’说,‘天机不可泄露。’
几天后,聂父从镇上出的布告中得知,西江上果然发生了惊天劫案!劫匪把玉林州知州阿外曲进贡给皇上的一只用百斤纯金打造成的精美工艺品‘一帆风顺’劫走,并把押船官兵全部杀死!此案惊动清廷刑部,遂责令案发属地容州府从速破案。容州知府两眼一摸黑,怎么破?只好叫各县捉拿嫌犯,宁可错抓一万,不可放漏一个!一时人心惶惶。
聂耶说,‘爹,其实劫匪只有五个人,一个娘娘腔,一个鸭公声,一个有口头禅‘丢你老命’,一个不爱说话但老爱喷鼻,一个吹口哨吹得特别好,尤其爱吹广东音乐《三级浪》,发‘二’音时习惯性口吃。这五个人的武艺都十分高强。’
因对聂耶的话证实了好几次,所以聂父开始相信儿子的听力确实超乎常人。为把真正的劫匪绳之以法,聂父就把聂耶带到知府那儿提供破案线索。知府听后有些不信,为证实聂耶的特异功能,他叫衙役到田野里随便抓个虫子放到一个盒子里,之后把盒子放到远离厅堂的班房里面,知府问,‘你说盒子里放的是什么虫子?’聂耶侧耳听了听,大耳朵颤了几下,‘根据叫声,好像是大头螟。’
知府叫衙役把盒子拿出来打开一看,果然是大头螟!知府这才相信聂耶提供的破案线索很有价值。可怎样才能把这五个劫匪从茫茫人海中揪出?知府想了个办法。
不久,知府贴出布告:为欢度端午,与民同乐,容州府决定举行首届吹口哨比赛,优胜者将选拔为京城乐坊长官,级别比知州还高,这是除科举武举之外又一升官捷径,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一时报名参赛者如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