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和华对亚伯拉罕说,
他们还未恶贯满盈。
第一章。强盗生涯
我是一名强盗。我姓卫,叫君,小弟叫我卫哥,老家山东聊城,30岁。
没有人生下来就是强盗,我也不例外。我缺钱花,思来想去,只有做强盗来钱最方便最直接,计划了许久,就干上这个行当了。
1)强盗计划
做强盗前,我不名一文,天天猫在深海市上沙村一个20平方的出租屋里。那是2005年深海天气渐渐热起来的时候,每天中午下去到马路边的小超市里面买方便面和鸡蛋充饥。吃完后把碗一丢,倒在床上抽烟。我过去经常抽的烟是云南玉溪产的恭贺新禧,7块5一包,后来钱少了,改成红河,现在呢,变成了大重九,虽然烧嘴,但是够劲。
抽烟烦了我会猛地弹起来,冲进卫生间,对着墙上的镜中的自己喃喃自语,更会伸出手指,指着自己大骂--我讨厌镜中的自己,有一次我拿了一把水果刀对着自己的脖子比划了半天,滑了一下,几个血珠冒了出来,很痛,于是赶忙去找创可贴。
闲居的日子最无聊,每天我都在半梦半醒中睡去,中午才醒来,下午则对着一份当天的《深海日报》翻来覆去的看。
门外传来“噗哧噗哧”的拖鞋声音,这时我的心跳都会快上100个百分点,通过门上的猫眼偷偷地去看是否是房东大娘上来收房租了--房租500块。天天一个人在家黑白颠倒,日子总是容易记不清楚,尽管我觉得我还要10多天才交房租。
当时我的经济收入只剩下过去做水货手机剩下的一点儿尾货,放在楼下小卖部里面帮忙处理,随时都有弹尽粮绝的危险。
我做过工程师,做过买卖,做过N多想赚钱致富的事情,但最后离发财都差着十万八千里。我的梦想是成为百万富翁,并制定了种种致富道路,但现在看来任何一条道路都走不通,唯一剩下的似乎只有去做强盗了。
我下定了决心去做强盗。杀一个人是杀人犯,杀一百万人就是民族英雄了,贺元帅杀第一个人的时候,我想他肯定也没有想过他日后的命运会成为裆和国嫁的领导人。
做强盗需要什么条件呢?我在一张小纸片上盘算了半天,列举了如下几条:
1.要有做强盗的动机
2.要有帮手
3.有详细的计划
4.有完善的工具设备
下面我逐一实施:
1.要有做强盗的动机
做强盗合理吗?做强盗合法吗?就像历史是人写的一样,做强盗成功的,似乎也可以扬名立万,我需要钱,需要成功,这个无需掩饰。
2.要有帮手
帮手在哪里?我的铁血同学都在家乡,我独自闯荡广东,认识的只有一些同事、生意上的伙伴、一些姑娘们。我一直认为我同利益冲突比较大的同事、生意伙伴、姑娘们的关系很难把握,我能让一个有家有口的工作稳定的朋友来帮忙打劫吗?不可能!那找谁呢?
首先,谁想做强盗?
像我这种不成功则成仁的不想白白浪费国家粮食的人算一个。其它谁和我一样有做强盗的动机?
强盗世家,或许有先天性的作劫匪的遗传基因,但我不认识。
我想到了农民工,简称民工,虽然他们没有先天做强盗的动机,但他们有做强盗的压力。谁生下来就像做民工呢?他们不属于这个城市,只是过客,他们不被尊重,他们没有谈恋爱的钱,没有结婚的钱,没有养孩子的钱,没有瞻仰老人的钱,他们。。。。。。大多数人像狗一样的活着。嗯,我要寻找我的民工朋友。
我有多少关系比较铁的民工朋友呢?我拿出原来的电话薄,细细寻找,确定了三个山东同乡:小方、张向、小毛。这三个人都得过我的恩惠,对我印象比较好,来深海时间不长,除了力气,没有任何长处,单身,穷光蛋。
接下来我一个一个去找。
小方在福永镇同富裕工业区的一个做自动化送料机的香港企业里面上班,具体工作是在生产线上作配料员,月工资600元,加班费2元/小时,管住宿,但不管饭。记得小方过去最开心的事情是等着过年时香港老板给他发红包。
我找到小方,请他到路边的一个小饭馆里面去吃饭,吃到中间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掏出手机接电话,是个女的声音,声音很大,似乎正在训斥他什么。小方接完电话,舌头舔了嘴唇好几下,说:“卫哥,我女朋友叫我有事情。”
我点了点头,道:“去吧”。
张向原来在福田黄贝岭村里的一个大排挡里打杂,管吃管住,500块钱一月,不过每天上班时间超过了12个小时。张向话语不多,有点儿憨憨的,我过去见他,他似乎总是没睡醒,动不动就被老板骂。
可惜,我过去问餐馆老板,老板说他已经辞工一个月了。
剩下小毛。
小毛在沙头角一个台湾人开的生产电磁炉的工厂做装卸工,700元一月,管住不惯吃饭,加班费2.5元/小时,两班倒,一班12小时。
我去的时候小毛上夜班,于是去宿舍楼找他。一个凶巴巴的保安盘问了我半天,抽了我两根烟,才让我压了身份证上去。
小毛的宿舍门居然是铁皮的,在深海的毒日头下晒得门口似乎都有袅袅轻烟,大约是老板担心木头门容易烂而不管员工死活吧。
宿舍就像猪窝,散发着烂鱼腥虾的臭气。小毛躺在床上睡得正香,一个塑料小风扇在脚后面时块时慢的转着,风很小,小毛身上脸上都是汗水。
我叫了半天小毛才睁开迷迷糊糊的双眼,我丢给他一根烟,坐在他床沿上和他说话。小毛烟瘾很大,躺在床上把一根烟抽了一半,才问我:“卫个最近忙啥啊?”
我说:“搞点儿走私活,倒腾点儿小玩意儿。”
小毛问:“卫哥怎么做起这个了?”
“啥赚钱就干啥啊,有份工作想不想做?就是帮手看住走私的货物。”
“多少钱一个月?”
“2000块一月。”
小毛眼睛一亮,用胳膊支起了身子问:“管吃管住吗?”
我嗯了一声,
小毛又问:“地方远不远啊,走私会不会被抓住啊。”
我拿眼斜着扫了他一下,道:“不会的,不过要交保证金。”
小毛问:“多少钱啊?”
我说:“5000块。”
小毛嗯了一声,放下直起身子的胳膊,抽烟。
我坐在那里抽了一支烟,把剩下的半盒烟仍在小毛身上,站起身来说“我走了,想好了打我手机。”
到门口的时候,我问小毛:“张向去哪里了?怎么不在餐馆做了?”
小毛支起身来说:“我也不是很清楚,你去她表姐那里看看吧,他表姐在白石洲东四坊78号503。”
白石洲是一个乱糟糟的世界,马路两边永远是川流不息的人群。和黄贝岭一样,白石洲也是城中村,是深海市政夫眼中的大毒瘤,却是刚来深海淘金的人、低收入的人、单身汉眼中的天堂。
下午3点左右我来到白石洲。这里的房子一座紧挨着另一座,走过长长的仅能容下两人并排过的过道,空气中弥漫了做爱后没清理干净的气息。张向表姐家住的是六楼的一个一房一厅,按了半天门铃,门才开。张向睡在客厅的一个破沙发上,家里没其他人。
我丢给张向一根烟,他拿住了,却没抽,耷拉着头,大约还没睡醒。张向的头发乱糟糟的,眼角下面沿着鼻梁有个在大排档用高压锅煲汤时烫坏的红红的伤疤。
我问他:“上班了吗?”
张向说:“晚上在楼下的餐厅里帮工。”
我问:“好不好做?”
张向:“就那样儿。”
我说:“跟我搞点儿走私生意怎么样?”
张向耷拉着脑袋想了一下,道:“嗯。”
我说:“收拾一下吧,去我那儿住。”
张向于是从沙发下面翻出一个小包,在沙发上收拾了几件衣服,然后站了起来道:“走吧”。
我说:“跟你表姐留个纸条啊。”
张向嗯了一声,找来纸笔,在纸上歪歪扭扭的写了“表姐我走了,O着卫哥。”--大约是“跟”不会写,用“O”代替。
我又道:“你做工剩下的工资还没结呢。”
张向想了一下,又在纸条后面加上了一句:“表姐,剩下的大约一个半月的工资帮我要回来”
3.有详细的计划
帮手有了,我客厅里面也有一个破沙发,陪着张向喝点儿酒后,他又立马倒下了---他总有睡不完的觉。下面有我开始设计抢劫计划。
怎样抢劫才能保证万无一失?
首先要确定抢劫地点。
深海的关外比关内好,熟悉的地点比陌生的地点好。
深海有关内关外之分,南山、福田、罗湖、盐田四个关内区大约占了深海总面积的五分之一,宝安和龙岗两个区则分列于关外的大片地方。进入关内需要出示证件,非深海户口需要边防证或者暂住证,就像过日本鬼子的岗楼需要出示良民证一样。
我熟悉的关外地点有哪儿呢?大马路上抢劫人太多,僻静地方抢到手的也都是些穷光蛋,银行抢不了,还是抢工厂好了。
其次抢劫对象。
有三个对象:沙井新桥村北环路边的一家香港人开的电脑板卡厂,板田和墈村布龙公路边的一家台湾人开的变压器厂,松岗恒兆工业区靠近107国道边的一家钟表厂。这三个工厂我都联系过业务,公司内部比较熟悉,靠近大马路边,大门和办公楼比较近。
接下来是抢劫勘查。
我需要再实地勘察一番,以免工厂内部变动。
我翻出以前这三个工厂相关的卡片,电脑板卡厂我对应印制了PCB加工厂的卡片,变压器厂我印制了绝缘漆生产厂家的卡片,钟表厂我印制磨具厂的卡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