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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桐无可奈何地说:"我拿出来也不够用,你那裤子上有多少窟窿?干脆把我那件上衣绞了做补丁。"

"那不是还得缝么,不如粘上去省事。"

郑桐说:"有了,蒋碧云那儿有胶水,咱把补丁粘上不就行了?"

"好主意,你去蒋碧云那儿借胶水。"

"你别什么事都支使我,要去你自己去。"

钟跃民一瞪眼道:"你没看见我坐在炕上吗?我只穿着条裤衩,我要还有裤子用着这个急么?"

郑桐无奈地去女宿舍找蒋碧云,蒋碧云正在看书,她听说钟跃民要用胶水粘补丁感到匪夷所思。郑桐解释说钟跃民唯一的一条裤子露了腚,坐在炕上不敢出门。

蒋碧云奇怪地问:"他怎么搞的?怎么只有一条裤子?"

郑桐说:"他原先有三条裤子,后来用两条裤子和村里的张宝财换了一条狗,我们把狗吃了。"

"真是胡闹,为了口吃的,连裤子都没的穿了,你的裤子呢?怎么不给钟跃民一条?"

郑桐很不好意思:"我的裤子也就这一条了,上次和村里的二喜用三条裤子换了一只鸡,钟跃民还骂了我一顿,说我不会做买卖,他两条裤子就换了一条狗,狗比鸡经吃得多……"

蒋碧云叹了口气说:"你把钟跃民的裤子拿来吧,我来补,你们谁想出的馊主意,拿胶水粘补丁?"

郑桐跑回男宿舍来告诉钟跃民:"把裤子给我,蒋碧云要给你补。"

钟跃民迟疑地说:"这不合适吧?蒋碧云是你的主攻目标,我插这么一杠子多不仗义。"

郑桐无精打采地说:"算了吧,我试过几次,没戏,碰了一鼻子灰,这妞儿整个儿是油盐不进。"

"那恐怕是你又跟人家耍贫嘴了吧?你这方法不行,得拿出点真诚来,光练嘴哪成?"

郑桐说:"我他妈累啦,从此以后不动邪念了。"

"别灰心,我帮你想想办法。"

"你?你能想出什么招儿来?"

"这你就别管了,现在,把裤子送过去,下面的事看我的。"

这两天又轮到蒋碧云做饭,她把笼屉放在蒸锅上,然后坐在灶前往灶洞里塞柴禾。

钟跃民穿着补好的裤子走进伙房∶"蒋碧云,我是来向你道谢的,幸亏你帮忙,不然我就没法出门了。"

蒋碧云说:"别客气,互相帮点儿忙算什么?你们以后少干点荒唐事就行了,别为了两口吃的弄得连裤子都没有。"

钟跃民诚恳地说:"是啊,这些天我们深刻地反省了自己,都觉得这么混下去不是办法,那叫颓废,年轻人还是得有点儿抱负,要抓紧时间学点东西,将来干一番事业。"

蒋碧云惊奇地看着钟跃民说:"哟,这话可不象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什么时候学得这么正经了?你们不想当流氓了?"

钟跃民显得很羞涩:"改邪归正了,从此洗心革面,做个对社会有用的人,我向你透露一个秘密,你可要保密啊。"

"你说吧,我保密。"

"我们成立了一个学习小组,大伙拜郑桐为师,每天给我们讲段历史。"

蒋碧云不相相信地问:"郑桐?他能讲历史?不会吧?他除了瞎贫,还能干什么?"

"这是你不了解他,他可是知识分子出身,从小学习就是尖子,学问大啦,他一给我们讲课,我们都听傻了。"

蒋碧云笑了:"你就替他吹吧,我就不相信郑桐有什么学问。"

"你要不信,可以去听听,不过这家伙有点深藏不露,不大喜欢卖弄,你要在一旁听,他可能就不讲了,这样吧,晚上等我们熄了灯,你可以在门外听听,我们的学习小组都是睡觉前开课,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把我给卖了。"

蒋碧云半信半疑:"好,我就去听听,看看这家伙能讲出什么来。"

郑桐挑着水桶从井台上回来。钟跃民把他堵在知青点的院门口:"过来,有事要和你说。"

郑桐说:"你找我没好事,快说,今天轮到我挑水,还差两趟呢。"

"赶快回去,把咱那本《中国通史》看一章,我那天和你定的计划,今晚开始实行。"

"我操,你还真打算让我冒充老师?我还以为说说就算了,那本《中国通史》我根本没看,讲什么呀?"

"咱们不是聊过"文景之治"吗?今天就讲西汉,你先回复习一下,到时候我配合你,总之,我们的问题提得越无知,越显出你有学问。"

"那我回去看看书,你帮我把水缸挑满。"

钟跃民不情愿地接过水桶骂道:"你小子还真拿起老师架子来啦?我他妈管出主意,还得管挑水?"

蒋碧云听了钟跃民的一番忏悔,实在是弄不清他是真的还是假的,到了晚上,她决定去听听郑桐讲课。

蒋碧云悄悄走到男宿舍门外,仔细倾听着里面的谈话。

郑桐的声音很大:"刚才我给你们讲的这段历史叫"文景之治",按照史学家的观点,"文景之治"是中国封建社会出现的第一个太平盛世,由于皇帝采用了休生养息,减轻徭赋的国策,使国力迅速强盛……"

钟跃民问:"老师,我可以提个问题吗?"

郑桐谦虚地说:"别叫我老师,咱们共同探讨问题嘛。"

"老师,大伙不是早商量好了么?上课的时候必须称老师,咱们既然学文化,就得讲点师道尊严。"

男知青们附和着:"郑老师,你就别谦虚了。"

"谁有知识谁就是老师。"

钟跃民说:"老师,我的问题是,到底是唐朝在先还是汉朝在先?"

"哎呀,钟跃民,你简直太无知了,西汉刘邦建朝在公元前202年,唐朝建朝是公元618年,这中间差着800多年,你说哪个在先哪个在后?"

"老师,那三国呢?三国总该是汉朝之前吧?刘备姓刘,刘邦也姓刘,他俩是什么关系?刘邦是刘备的儿子么?"

郑桐恨铁不成钢地教训道:"钟跃民呀,你除会打架拍婆子还会什么?怎么历史知识这样贫乏?提的问题简直可笑,三国时期是东汉以后,和刘邦建西汉差着将近四百年,你怎么整个一文盲的水平?"

钟跃民惭愧地说:"是呀,自从六六年开始,我就再也没看过书,字都忘得差不多了,就别说历史了,真他妈丢份儿。"

郑桐语重心长地说:"我早就看清这路子了,文化知识到什么时候都有用,人不能糊里糊涂地活着,你们看看钟跃民,小伙子往那儿一站,也算是仪表堂堂吧?可相貌好有什么用?还不是一脑袋浆糊?说句不好听的,照这么下去,将来连个老婆都找不着,谁要你这个文盲?"

蒋碧云捂住嘴偷偷地笑了,她转身离去。

曹刚是负责对外观察的,他马上报告:"跃民,她走了。"

钟跃民如释重负:"走啦?下课、下课,郑桐,你小子还真端起老师的架子来啦?还真把我们当文盲啦?你他妈找抽呢是不是?"

郑桐说:"哥几个,我还真讲上瘾了,肚子里的货还没倒空呢,我给你们讲完好不好?"

钟跃民不耐烦地说:"去去去,找个凉快地呆会儿去,哥几个要睡觉了,没功夫听你闲扯淡。"

陕北的农村基本没有时间概念,人们的一切作息安排都根据天色,真正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村子里每天最热闹的时候是晚饭前后,劳作了一天的村民们都端着碗走出自家窑洞,三三两两地蹲在一起,一边喝粥一边扯着家长里短。

钟跃民也经常端着碗和村民们蹲在一起闲扯,他发现自己和农民们之间根本找不到共同的话题,农民们喜欢谈论村里的新闻,在钟跃民看来,这些新闻很乏味,无非是李家的汉子睡了张家的婆姨,王家的两兄弟和一个常家的寡妇明铺暗盖,而那寡妇的孩子长得又象村里一个姓赵的光棍儿。

村民们大多数是文盲,村里学历最高的是现任会计张金锁,他是高小毕业,几年前是村里民办小学的校长兼教师,村里略识几个字的人都曾经是他的学生。后来学校终于办不下去了,因为村里无力再供养民办教师,一个壮劳力的工分每天才合五分钱,哪养得起闲人,村民们坚持认为民办教师是闲人,娃们认识锄把子就行了,认字有什么用?村支书常贵认为,张金锁既然是"知识分子",就该给出路,学校不办了,就让他改行当了会计,这体现了党的知识分子政策。

钟跃民惊讶地发现,在如此贫困恶劣的生存状态下,村民们却很少愁眉苦脸,他们始终很乐观,他们最喜欢谈论的话题是饮食男女。在饮食方面,由于他们没见过更好的食品,所以坚持认为酸汤饺子和油泼辣子是天下最美味的食品,如果有人提出世上还有很多更好吃的东西,那大家会一致认为此人太没见过世面,这驴日的八成是没吃过酸汤饺子,才在这儿胡咧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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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浪漫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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