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巴士书屋说:没有收尾的作品并非都是太监文,也许...就好比你追求一个人,最终她(他)并非属于你。

就这一封干巴巴的信,没有一句问候,也没有任何感情流露,若是不相干的人看了,会以为这是两个男人之间的通信。不过,周晓白已经很知足了,她看得如醉如痴,时而捧腹大笑,时而潸然泪下。陕北农村的贫困程度使她感到震惊,这已经超出她的想象,她无法想象,要是自己处在那种环境里会怎么样。钟跃民的信中只有平谈的叙述,丝毫没有表现出人在苦难中忍受煎熬的心理状态,她仿佛能看见钟跃民和郑桐这两个活宝在苦中做乐的情景,周晓白很想知道他们的居住环境,他们的主食吃什么,有没有莱吃,干活儿累不累,可这些细节,信上一点儿没提。周晓白突然发现,她真是很喜欢钟跃民,这个家伙身上有种很特殊的气质,既浪漫又现实,甚至还有几分无赖,几分玩世不恭,几分游戏人生的生活态度,这家伙简直是个奇妙的混合物,和他相处,你会感到很快乐。他无论走到哪里都能找到好玩的事,而且马上就兴致勃勃地玩起来,还玩得一本正经,玩得很象那么回事儿。一个曾经迷恋柴科夫斯基音乐的人,居然又在穷乡僻壤迷上了陕北民歌,而他下个月的口粮还不知怎么解决呢。周晓白认为,讨饭是一件既痛苦又无奈的事,一个正常人的尊严和自信心都将被屈辱所代替,而钟跃民和郑桐竟然把讨饭当成了狂欢的节日,还煞有介事地准备街头卖艺,他们玩得可真开心,真不愧是"玩主",这就是钟跃民。

周晓白心中突然涌出一股柔情,她把信仔细装进贴身衬杉的口袋里,心里在想,一定要抽时间给他写一封长信,但愿他别玩得忘乎所以,把自己给忘了。

此时在陕北的石川村知青点,钟跃民正盘腿坐在土炕上和曹刚下象棋,这是一场赌局,每盘棋的赌注是一个窝头,钟跃民已经连输了两盘,这笫三盘看来也悬了,他一不留神,被曹刚来了个"马后炮",曹刚大喜过望地蹦下土炕:"哈,你哪儿跑?马后炮,你完了。"

钟跃民连忙悔棋:"哎哟,你的马在这儿?我没看见,不行、不行,我不走这一步了。"

"又悔棋是不是?不行,咱这可是挂了赌的,你已经欠我三个窝头了,想赖帐是怎么着?"

钟跃民道:"好好好,不赖帐,咱接着来,不就三个窝头么?"

曹刚伸出手:"嘿嘿,本店概不赊欠,先把帐清了再说。"

钟跃民急哧白脸地说:"一会儿开饭就给你,你急什么?来,再接着来,我先走了,当头炮。"

曹刚摇摇头道:"不下了,吃完饭再说,要是你这盘再输了,连晚饭都没你什么事了,让你看着我吃,我也不忍心,到时候心一软,得,又退你一个窝头,我不是白赢了?"

"我饿着我乐意,你也别心软,不就扛两顿么?小意思,来,接着来。"

郑桐走进窑洞说:"跃民,昨天是你做的饭吧?粮食没了你也不提前打个招呼?"

钟跃民一拍脑门:"粮食没啦?哎哟,我想起来了,我给忘了,对不起,对不起,一点儿都没剩下?还能凑合一顿么?"

郑桐没好气地:"连他妈一点儿渣儿都没剩下。"

曹刚恍然大悟:"我操,我说你小子连输了三个窝头怎么一点儿不着急?闹了半天是蒙我呢?"

钟跃民连忙解释:"谁蒙你谁是孙子,我还真给忘了。"

郑桐笑道:"你小子不是要带队要饭吗?走吧,跟村里老乡借几件破棉袄穿上,一人再弄一根打狗棍,要饭归要饭,这身行头可不能含糊。"

钟跃民搔搔头皮:"就算去要饭也得明天去呀,今天怎么过?还一顿晚饭呢,嗯?这味儿真香,谁家做饭呢?"

曹刚说:"那三个女生呗。"

在知青点的伙房里,蒋碧云刚打开热气腾腾的蒸锅,钟跃民闲逛般溜进来搭讪道:"嗬,真香啊,做什么呢?"

蒋碧云眼皮都没抬:"还能做什么?窝头呗。"

钟跃民腆着脸道:"能尝尝么?"

"不能。"

"别那么小气,好歹都是北京海淀的,又是坐一趟火车来的,俗话说得好,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你看我这眼泪都快流下来啦……"

"少套磁,有事儿说事儿。"蒋碧云干脆地回答。

钟跃民不屈不挠地说:"得,不说老乡,咱们总算是邻居吧?两个宿舍挨着,中间不就隔着一堵墙么?《红灯记》里李奶奶那句台词是怎么说的?拆了墙咱就是一家人了,铁梅那句话说得更绝,你猜她怎么说?她说不拆墙咱也是一家子……"

"钟跃民,你油嘴滑舌说了半天,就是想蹭饭吧?"

"别说得那么难听,我只是想借点儿粮食,你看,一个是蹭,一个是借,这两者之间有本质的区别……"钟跃民嘟囔着。

蒋碧云直截了当地拒绝:"不借。"

"要不,算是高利贷吧,借一斤还两斤,怎么样?"

"我不稀罕。"

钟跃民想发作又忍住,悻悻地走了。蒋碧云望着钟跃民的背影,脸上充满了轻蔑的表情。

村支书常贵正坐在自家炕桌前吃饭,桌上摆着几个窝头,他和老婆孩子每人都端着一个大碗在呼噜呼噜地喝着野菜糊糊。

钟跃民在外面喊:"常支书在家吗?"

常贵紧张地小声说:"快收起来。"

婆姨飞快地把剩饭收走,常贵这才披着老羊皮袄走出门:"是跃民呀,窑里坐。"

钟跃民走进窑洞,常贵按照村里的习惯用语寒喧道:"吃了么?"

"没有,常支书,你吃了么?"

常贵显出一副无奈的样子:"吃啥么?我家断顿啦。"

钟跃民似乎没有料到,他愣了一下,欲言又止,他仔细地审视着常贵,常贵也若无其事地眯起小眼睛和钟跃民对视。

钟跃民忽然笑了:"既是这样,那我就什么也别说啦,常支书,明天我们去讨饭,村里还有谁一起去?"

常贵蹲在炕前,装满一烟锅烟叶点上火说:"把老弱病残都带上,这是规矩。"

钟跃民用哀求的口吻说:"常支书,我们今天就有点儿过不去了,村里能先借我们点儿粮食么?让我们把今天先过去。"

常贵不为所动:"哪还有粮食?咱村的人饿上一两天是常事,这不算啥,习惯了就好啦。"

钟跃民只好站起来告辞,他走到门口又站住,转过身来:"支书,咱村没来过日本鬼子吧?抗日战争时,日本人没过黄河嘛,咱村到哪儿学的这套坚壁清野的功夫?"

常贵装糊涂:"你这娃说啥?"

"没说啥,支书,你歇着,我走了。"

钟跃民没想到粮荒来得这样快,也没想到一旦粮食没了,后果会如此严重。自从中午发现口粮已经用光,一直到晚上睡觉,男知青们四处借粮,竟没有借到一粒粮食,大伙生生饿了两顿饭。钟跃民明白,这里的农民已经是被饿怕了,他们把粮食看得比命还重要,你朝他借老婆也比借粮好开口。再说有些农民家里肯定也是早已断顿了,既然钟跃民曾经大包大揽地答应过支书,要带队去讨饭,那村民们就老老实实地等着。钟跃民以前一直认为凡事都一样,车到山前必有路。却没想到现在居然所有的路都被堵死了,就是想偷都没地方偷去。傍晚时候,钟跃民和郑桐走了十几里地,到相邻的许家围子去偷鸡,谁知在贫困地区鸡比凤凰还金贵,家家都看得很紧,他们一进村就被村民们盯住,走到哪儿都有人监视,根本没机会下手,再溜达一会儿,就发现许多村民手里都拿着扁担镰刀之类的家伙望着他们,钟跃民知道今天偷鸡是没戏了,闹不好再让人家暴打一顿,他们便识趣地打道回府了。谁知走到半路上两人就没劲了,只好走一会儿歇一会儿,用了两个小时才走回村。

在知青点的男宿舍里,男知青们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郑桐有气无力地说:"跃民,我浑身没劲,头也有点儿晕。"

钟跃民道:"这是低血糖症状,睡着了就不觉得了,睡吧。"

"扯淡,我睡得着么?胃里火烧火燎的,这叫什么事啊?咱们招谁惹谁了?把咱们送到这鬼地方挨饿。"郑桐大发牢骚。

钟跃民不满地说:"郑桐,你烦不烦呀?才两顿饭没吃就扛不住了?要不你把我吃了得了。"

郑桐从被窝里坐了起来:"嘿,你还别馋我,有能耐你把屁股上的肉给我割一块,谁不吃谁是孙子。"

钱志民也睡不着,便索性坐起来:"操,早知道到这儿来挨饿,我他妈打死也不来,我们学校的孙洪就是不报名,老师,同学,居委会的老娘们儿,走马灯似的到他家动员,这孙子真沉得住气,你说破大天,他就是一声不吭,到了晚上,这哥们儿就开始脱衣服上床,嘴上还说着,女同志请回避一下,我里面可没穿裤衩。"

男知青们大笑起来。

曹刚说:"就咱们这帮人是傻B,一动员就屁颠儿屁颠儿地来了,听说不来的最后也在北京分配工作了。"

郭洁问道:"跃民、郑桐,你们育英学校的人下乡的不多,多数都当兵去了,你们怎么没当兵?"

钟跃民反问:"你们不是也没去吗?"

郭洁说:"我们是平民子弟,本来就应该来插队。"

郑桐插嘴道:"我们还不如平民子弟,是可以教好的子女,连他妈的征兵体检都不让参加。"

郭洁感叹着:"我算明白了,人比人该死,货比货该扔,世上哪有什么平等?人的地位有很多层,好比我住在一楼,跃民住在二楼,有一天二楼的楼板上破了一个窟隆,跃民一不留神掉下来,这才刚刚和我拉平,要是我的楼板也破了个窟隆,得,我该掉到地下室里去了。"

钱志民也加入了讨论:"没错,要是跃民一挣巴,又顺着窟隆钻回二楼了,你小子肯定还在地下室里听蛐蛐儿叫呢,人那,争不过命去,因为不在一条起跑线上。"

钟跃民觉得这类话题很无聊,忙岔开话:"我说哥几个,都不饿是怎么着?少说两句,节省点体力,明年到县城还有四十多里地呢。"

钱志民灰溜溜地说:"去他妈的,走不动了我就当"路倒儿"啦,反正活着也没劲。"

郭洁好象突然想起来什么∶"那三个女的真不仗义,眼看着咱们挨饿也不借粮,女的就是抠。"

血色浪漫》小说在线阅读_第39章_作品来自网络或网友上传_爱巴士书屋只为作者by都梁_的作品进行宣传。

首页

血色浪漫第39章

书籍
返回细体
20
返回经典模式参考起点小说手势
  • 传统模式
  • 经典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