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龙立身答道:“明白!”
梁鸿煊一摆手示意李龙坐下:“第二,将被害人尸体及所有物证,再次进行一次细致的勘测。凶手的犯罪过程并非一蹴而就,而是经过了繁琐的步骤,不可能细致到连一点破绽都不留下,这个工作就交给苏老了!”
苏晋爵点头示意表示领受任务。
“第三,组织警力对案发周地边的群众进行细致摸排,争取找到一两名目击证人。”
郭皓明主动请缨道:“案子既然发生在我们县,这个摸排任务就由我来负责吧!”
“第四嘛,还得让郭局费心,就是那两行字谜,希望能尽快找得答案。”
梁鸿煊说罢,凝视望向众人:“好的,大家这就分头行动。相信再狡猾的犯罪分子也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的!”
回到县公丨安丨局招待所已经接近凌晨一点钟,梁鸿煊也没有开灯,他借着依稀的月光来到卫生间,准备匆匆洗一把就睡觉。然而,就在他洗漱完毕抬起头的一刹那,却突然发现镜子中反射出一张女人的脸,长发披肩,面色惨白,五官的绝大部分都被凌乱的头发遮掩,只有一双幽怨的眼睛高高凸起,喷射出充满怨毒的灼热光芒,正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
梁鸿煊顿时感觉不寒而栗,他猛然扭转身子想把女人推开,却赫然发现女人殷红的指甲已完全插入了他的胸膛。
血,咕咚咕咚地往外冒。
内脏有一种往外被撕扯的感觉。
梁鸿煊逐渐感觉意识开始模糊,好像处于一种失重的状态,仿佛灵魂正在逐渐脱离身体的束缚,正向着地狱的方向慢慢漂移。
他看到自己的身子像滩烂泥一样缓缓地倒了下去,殷红的鲜血染红了整个卫生间的地面,而在地下砰砰跳动的正是自己的心脏。
那个女人在狰狞地狂笑着,全身的白衣像狂风席卷的云帆一样在剧烈的抖动着。
梁鸿煊依然看不清她的面容,但她那双充满怨毒的幽怨眼睛却清晰地烙印在了梁鸿煊的心底,直至他彻底失去知觉。
06
第二天一早,梁鸿煊并没有直接去警局,而是让前来接他的吕鸿波陪同他在城区先绕一圈。
梁鸿煊以前并没有怎么来过青城县,对城市布局和道路状况并不怎么了解。这让他在办案时总感觉有些缺乏直观印象,很难将凶手的犯案经过在脑海中真实地还原到这个城市之中。于是,他决定重走一下犯罪现场,并将这个县城的主干道大致走一遍。
车子开到县政府附近的时候,却被一大堆上丨访丨的农民挡住了去路。几个政府工作人员模样的人正在解释劝说,但群情激奋的人们显然是不买账,高喊着要求补偿征地款。
梁鸿煊眉头一皱,问吕鸿波道:“这是怎么回事?”
吕鸿波讪讪地一笑:“去年鑫浩公司购买了县城西边的一片土地,本来这块地也并不怎么值钱。可是没想到今年一个重点项目在旁边上马,地价一下被炒高了好几倍,被征地的农民这不就要求补偿吗?还有人匿名举报刘耀强和县国土局局长张利军在这块土地问题上有黑幕交易。经侦队的肖队长正在负责这起案件。这件事情最近在县城也是闹得沸沸扬扬。”
梁鸿煊对这种经济案件并不感兴趣,可是既然涉及到了刘耀强的鑫浩公司,他不由得便多了一个心眼:“一会儿你带我去见一下肖队长。”
来到经侦队办公室的时候,肖远正在那里认真地阅读着一个卷宗,见是梁鸿煊来了立刻起身迎了上去。
两人寒暄了几句,梁鸿煊直入主题问道:“肖队长,听小吕说你正在调查刘耀强与张利军的案子,目前有什么进展?”
肖远叹口气,苦笑道:“梁队,您也知道这种经济案件,最大的问题就是缺乏证据。目前对张利军的调查,并没有发现他本人及近亲属的账户有异常的资金转入。在土地转让过程中,他们在程序上的确存在一些问题,但这还不足以证明存在幕后交易。”
“那对鑫浩公司的调查呢?”梁鸿煊将一支烟递给肖远。
肖远摆手笑道:“我不吸烟,谢谢!”
梁鸿煊连忙将含在嘴里的烟又抽了回来。
肖远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梁队,您随意!咱们这些兄弟经常熬夜加班,几乎都吸烟,我早已习惯了!”
梁鸿煊笑道:“我也早该戒烟了,你请继续!”
肖远接着道:“我们对鑫浩公司账户进行了调查,并没有发现异常的大笔转账。不过,对比去年的账目支出,我们发现他们在公务招待、耗材购买、员工培训等项目上面有少则十几万,多达上百万的资金增幅。更为蹊跷的是明明去年刚刚对办公楼进行了改造装修,可是今年初他们又进行了一次装修,两次装修间隔只不过短短7个月。”
“你是说鑫浩公司用虚报或夸大帐目的方式,将公开帐目上的一部分利润所得洗成了现金,然后用这笔钱回馈给那些帮助他们弄到土地的官员?”
“不排除这种可能。但可以肯定的是这笔钱因为风声太紧,一定还没转到嫌疑人张利军的手上。”
梁鸿煊沉吟道:“那这么说一定存在一个第三方的人在保管这笔钱。因为在这个风头浪尖上,无论是张利军,还是刘耀强,谁都不想捧着这个烫手山芋。”
肖远点点头:“只是这个第三人目前还没有找到。”
“肖队,据你估计这笔钱应该有多少?”
“保守地讲也不会低于一千万!”
“一千万!”梁鸿煊惊呼道,随即又喃喃自语道:“这么大的数额足以让人不择手段地铤而走险啊!”
梁鸿煊回到办公室,拉开抽屉拿出卷宗,又仔细地将里面的内容细细研读了一遍,但是仍旧毫无头绪。
如果把这起案件比作一个谜语,而谜底就是凶手的话,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梁鸿煊连完整的谜面也没有,或者说根本就没有谜面。
没有谜面,又怎么去猜谜底?
梁鸿煊挠了挠头,感觉很困惑,他点上一支烟,躺倒在办公椅里。这种懒散的坐姿,使他能够完全放松身心更好地去思考案情。
昨晚他将这起案件定性为仇杀,完全排除了劫财的可能性,主要理由是现场遗留的那30万元。依照常理,对于这么一大笔巨款,任何人都不会轻易放过的。凶手既然对这些钱财毫不动心,那说明他的动机根本就不在意这些钱,而是为了报复杀人。
可是,根据肖队长刚才提供的信息来看,这起案件背后还牵扯着一个数额巨大的土地贿赂案,为钱而杀人的可能性也陡然增加。
凶手对于唾手可得的30万元弃之不要,未必一定是财力雄厚的表现,而只是为了混淆办案人员对案件性质的定义,从而掩饰他真实的犯罪目的。
30万元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的确都是一笔巨款,可是相比于上千万的土地回扣,这点钱又完全是小巫见大巫。凶手为了最终能够得到上千万元的巨款,舍弃这区区的30万又算得了什么?凶手故意将30万元遗留在现场,可能仅仅只是想制造一个烟雾弹,从而掩盖他更大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