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庆一刻也没有耽误,当夜就去找了何九。何九自然不能承认,赌咒发誓说没有藏。还说王婆是瞎说的,衣袖是火化时烤糊的。西门庆也摸不清真假:“那好吧,我就信你一回。要是你胆敢耍滑头,那武大就是你的下场。”何九依旧信誓旦旦的:“您就放心吧。既然小人答应您了,就不会再留后手。徇私舞弊那是什么罪啊,那是要杀头的啊。”
西门庆想想也对:“知道就好!现在我们在同一条船上,真要沉了谁也活不了。”何九连连点头:“是是是,小人明白。”西门庆这才拿出五十两银子:“这是你的酬劳,以后有什么困难只管找我。”何九连忙接了过来:“多谢大官人栽培,小人以后就是您的人了。”西门庆警告道:“这事还没了结。武二回来肯定找你,到时候可不能松口啊。”
事后何九越想越得意,还把骨头藏在木箧里,让郑爱香替他保管。郑爱香以为是金银珠宝,便偷偷把木箧弄开了,结果差点没被吓死过去。等她冷静下来一想,便知道怎么回事了。心说何九你个老东西,讹了银子不来孝敬老娘,反而把死人骨头放在这里。武大的事她也知道一点,坊间早就传得沸沸扬扬了。这要是给官府知道,那她就是窝藏罪啊。
可她不但不去官府告诉,反而把消息透给了西门庆。**眼里只有生意,有了这样一件大礼,还愁西门庆不照顾吗。果然,西门庆当时就甩下十两银子,让她想办法把何九灌醉了,然后再把他轰出门,后面的事就不用她管了。郑爱香脸都吓白了:“您是不是要杀何九啊?那我可担不起责任。”西门庆呵呵笑道:“怎么会呢,他值得我去冒险吗?”
郑爱香还是有点害怕,当晚又告诉了何九,说西门庆要杀他灭口。何九一听就慌了,连忙带着木箧离开。一路上提心吊胆的,总觉得有人藏在暗处。好在天上有月亮,不然他连家都不敢回。快到大石桥时,有匹马突然向他冲来。何九连躲是躲,结果还是掉进了河里。幸好木箧有点浮力,这才救了他一命。事后他越想越怕,只好带着家小逃离清河。
那根腿骨他没有带走,而是留在了院子里。武大的腿骨很特别,比大人短,比小孩粗,一眼就能看出来。为了防止被野狗叼走,他还在木箧上压了一块大石头。这都是示弱的表现,希望西门庆能适可而止。第二天一大早,西门庆果然找了过去,还把腿骨扔进了河里。至于何九会逃往哪里,那就无关紧要了。他要毁掉的是证据,而不是何九这个人。
第七章移情玉楼
他在把何九逼走之后,心中那块石头总算落了地。现在他隔天就要去一趟,那情形就像是他的外室。开始他还有点顾忌,会先到茶坊坐坐。后来就不肯浪费时间了,领着小厮直接从后门进出。西门庆自然不会专情,在卓二娘丧期又把玉萧收了。玉萧虽然谈不上风情,但也让他新鲜了几天。这便不可避免要冷落潘金莲了,“菜”总要一个一个尝嘛。
那天他刚刚进门,潘金莲便发飙了:“你这负心的贼!怎么好几天不来啊?是不是又有新欢了?”西门庆也没计较:“你看你又多心了,我哪舍得抛下你啊!卓二娘不是刚走嘛,总得在家守几天吧。”说完掏出一个金戒指,郑重套在她的手上。潘金莲立即转怒为喜:“这才是我的好亲亲。你等着啊!我让王干娘置办几样酒菜,好好犒劳犒劳你。”
王婆最乐意跑腿了。西门庆掏银子从来不看,一两就是一两,九钱就是九钱。买完了也不问,剩多剩少全归她。等到酒菜上桌了,西门庆却拽上了:“金莲,我喝不惯闷酒,你弹个曲子吧。”潘金莲连忙取来琵琶:“好久没弹了,有点手生了。”说完用心弹了一曲。高亢处如裂石穿云,舒缓时似小桥流水;快乐时如明月高悬,忧伤处似落叶满地。
西门庆并没有真正入心,反而死死盯着那双小脚。等到一曲终了,便让她把绣鞋脱了。潘金莲斜着眼睛问:“你又要玩什么花样?”西门庆柔声央求道:“我的好金莲,我想把酒杯放在绣鞋里。”潘金莲狠狠点了一指:“你这大变态!竟然喜欢臭脚丫的味道。”西门庆一把将她摁倒了:“臭什么,你身上哪里都香。”说完挺着巨物猛地攻了进去。
光是干事还不算,还要人家表忠心:“你说你原来是武大老婆,现在属于我西门庆了。”潘金莲只好跟着学舌:“我原来是武大老婆,现在属于你西门庆了。”就这样他还不满意,又掏出金印在火上烤红,照着某处烙了下去。看到某处焦黑一片,潘金莲有点不满:“好好的白面饼非要蘸着灰吃。”西门庆嘿嘿笑道:“有时吃灰比吃饼更有味呢。”
就这样一直缠到午后,两人都累得精疲力竭。本来他想留下住一夜,玳安突然找了过来:“爹,傅二叔请您过去,说月底要扎账。”西门庆连头都不抬:“你让他等着,我明天再过去。”傅二叔便是傅铭,是生药铺的主管。他之所以有花不完的银子,全仗着傅主管老实能干。这“能干”还是其次,关键得“老实”!不然赚得再多也不姓“西门”。
他一直睡到傍晚时分,这才摇摇晃晃出了门。刚出巷口,薛嫂突然冒了出来:“原来大官人在这里啊,小的正到处找您呢。”西门庆眼一斜:“有什么事啊?快点说吧。”薛嫂哈地张开大嘴:“大好事啊大好事,小的来给大官人说门亲事。我估摸着别人也配不上,只有您大官人最为合适。”西门庆一听便笑了:“你就别绕了,先说说是哪家吧。”
薛嫂慢条斯理地介绍:“说起来您可能也知道,就是南门外贩布的杨家。那男的生病去世一年多了,留下来一份好钱。金银首饰就不用说了,光是现银就有上千两。衣服鞋袜多得数不清,看着有七八箱。还有一张南京拔步床,据说能值一百多两银子。”西门庆兴趣不大:“她生过孩子吗?”薛嫂笑着说:“没有没有,只有一个十来岁的小叔子。”
西门庆懒洋洋地问:“她今年多大?太老我可不要啊。”薛嫂有点心虚:“老什么呀,人家才二十八,和您大官人同龄。长得高高挑挑的,弹得一手好月琴。”西门庆不禁有点心动,他喜欢女人有点才艺。薛嫂继续介绍:“她叫孟玉楼,身边有两个丫头。大的叫兰香,今年十五岁。小的叫小鸾,才十二岁。还有个十六岁的小厮,过门时都跟着。”
西门庆随口应道:“等我有时间去看看,满意了再说。”薛嫂连忙提醒:“这事可不能耽误,再迟就是别人的了。而且还有一点小麻烦,只有您大官人才能摆平。”西门庆并没有当真:“能有什么麻烦?”薛嫂大嘴一撇:“还不是因为那份钱嘛!不然谁管她嫁给谁啊。那死鬼有个舅舅叫张四,他也想图谋那份家产,所以要她嫁给尚举人做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