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大声命令道:“从明天开始,你必须天天过来和大官人约会。早叫早来,晚叫晚来。要是你有一天不来,我就去告诉武大。到时候闹出什么来,可不要怪我老婆子哟。”潘金莲羞得满脸通红,但又不便马上答应,只好拼命低着头。王婆继续催逼:“你到底肯不肯呀?肯了就快点说话,不要磨磨蹭蹭的。”潘金莲低声应道:“奴家来便是了。”
王婆诡秘地一笑:“大官人,你就不用吩咐了吧?现在愿望已经达成了,许的东西也该兑现了吧!”西门庆满脸都是感激:“干娘请放一百个心,小人决不会食言的,明天早上一准送来。”王婆小声威胁:“老身可不是好糊弄的。要是你胆敢耍滑头,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说完又转向潘金莲:“你和大官人换个信物吧,这样也显得有情有意。”
西门庆伸手拔下一根金簪子,郑重其事地插在她头上。潘金莲哪敢正大光明地戴着,连忙除下来藏进袖子。王婆锐声催促:“你也给一件啊?”潘金莲扭扭捏捏的:“奴家没有好东西。”王婆伸手将玉簪子拔了,顺手塞给了西门庆。西门庆托在手中左嗅右嗅:“好香哦,小人要时刻带在身边。”之后又和潘金莲吃了半天酒,直到傍晚才依依话别。
从那以后,他们天天到王婆茶坊幽会。这两人一个是浪子,一个是怨妇,自然是干柴烈火了,搞得紫石街是乌烟瘴气。潘金莲以为自己找到了真爱,可对西门庆来说只是多睡了一个女人。有道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不到半个月,街坊邻居全都知道了,一个个义愤填膺的。碍于西门庆的权势,谁也不敢向武大告发,只能背后骂骂而已。
第五章谋杀武大
郓哥是个卖水果的,今年才十二三岁。平常老盯着西门庆,什么县衙门口,什么ji院附近,看到了就跟在屁股后面。西门庆要买不是一斤二斤,而是整篮整篮地留。出手之豪绰,想想都让人激动。最近也不知怎么了,到处找不到人影。郓哥正提着篮子在街上乱问,徐三悄悄为他指明了去处。当时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想撵过去卖几斤雪梨。
大门已经从外面扣上了,王婆背靠着墙坐着,一边捻线一边望风。郓哥把竹篮一放:“王干娘,郓哥这厢有礼了。”王婆眼皮都不抬:“你来干什么?我又不买梨子。”郓哥有点不忿:“我来找大官人。”王婆假装不明白:“什么大官人?”郓哥高声叫道:“王干娘,您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我要找西门大官人说话。”说完提着篮子就往屋里闯。
王婆一把揪住了:“你瞎说什么!大官人怎会在我屋里?”郓哥只好点明了:“王干娘,做人不能太黑了。这肉都让你一个人吃了,也把点汤给别人喝喝吧。”王婆有点紧张:“你这小东西,知道什么肉啊汤的?”郓哥冷冷一笑:“别以为我不懂!要是我去告诉炊饼哥哥,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王婆厉声骂道:“你这小兔崽子,竟敢吓唬老娘。”
郓哥立即回骂:“你这老不死的,就喜欢帮有钱人拉皮条。”王婆甩手就是一巴掌,然后夺过篮子往街心一扔。郓哥哇地哭开了:“你凭什么打人啊?”王婆扬手又是一下子:“打你怎么了?我就打你这有人养没人管的小杂种。”郓哥打不过王婆,只好一边捡梨子,一边哭着乱骂:“你这老母狗。我现在就去告诉武大,让你赚不到那份狗肉钱!”
武大还在县衙前守着呢,躬着腰缩着脖子,活脱脱一副王八样。郓哥看了很恼火:“武大郎,恭喜你啊,你要发大财了。”武大有点莫名其妙:“我这小买卖是糊口的,能发什么大财啊?”郓哥阴阳怪气地说:“你能不发财吗?你在外面站着赚钱,你老婆在家躺着赚钱。”武大一跳三尺高:“你这小东西,凭空乱说什么呀!我老婆又不偷汉子。”
郓哥叹口气说道:“你老婆是不偷汉子,可她专偷‘子汉’。”武大一把揪住了衣角:“你这小东西,今天不给我交出人来,我跟你没完。”郓哥冷笑道:“你就知道跟我发狠,有本事找你邻居拼命啊。”武大听出话里有话:“好兄弟,快告诉我那人是谁,我把十个炊饼给你。”郓哥冷笑一声:“炊饼有什么好的?想要知道内情,得请我喝酒。”
武大只能答应:“好好好,那你跟我来吧。”说完把他引到一家小酒店。等他呲牙咧嘴干了一杯,武大又给斟上了:“好兄弟,你快告诉我,那人是谁?”郓哥眼一翻:“两杯水酒就想打发我呀?再切一盘酱牛肉上来,等我吃饱喝足了再说。”武大没有办法,只好叫一盘酱牛肉。郓哥狠狠嚼了几块,又摸摸红肿的脸颊,这才把所见所闻说了一遍。
武大挽起袖子便要捉奸:“我说这**怎么不给碰呢,原来真的有鬼。”郓哥一把拉住了:“你长得矬见识也短啊?要是抓不到现行,那西门庆能饶过你吗?”武大一听便蔫了:“那怎么办呀?我又不能守在茶坊。”郓哥连忙支招:“你索性还装不知道,明天继续卖你的炊饼。等到西门庆再过来,我去帮你缠住那条母狗,你再找机会冲进屋里。”
当天晚上,武大果然什么都没问。第二天一早,他又挑着担子出门了。此时他哪有心思卖炊饼啊,转了一圈便飞快跑了回来:“怎么样?他进去了吗?”郓哥小声说道:“刚进去。你先找个地方躲起来,我去帮你缠住那条老母狗。”说完大摇大摆逛了过去:“老母狗,昨天为什么打我?”王婆呼地跳了起来:“你这小杂种,竟敢撵到门上来骂。”
郓哥脸一扬:“我就骂你是老母狗,你能怎样?啃我**啊?”王婆气得屁股冒烟,跳起来就朝郓哥奔去。郓哥把竹篮往地上一放,一头撞在了王婆肚子上。没等王婆站稳了,他抓住腰带死死顶在了墙上。武大呼地挽起袖子,甩开两条短腿直往屋里冲。王婆本想拽住武大的,一时半会儿又甩不掉郓哥,只好大声叫道:“武大来了!武大过来了。”
西门庆一听慌了神,光着屁股就往床底钻,形状极其丑陋。潘金莲还算冷静:“你慌什么呀?赶紧出来把衣服穿上。”西门庆依旧撅着大腚:“可我怎么出门啊?”潘金莲狠狠揣了一脚:“你这没出息的东西!平时老是吹自己拳脚好,现在连个稻草人都怕。”西门庆这才钻了出来:“不是我没有本事,是一时急糊涂了。”说完穿上衣服迈了出去。
武大刚要冲上去揪打,被西门庆一脚踢飞了。那武大本来就矮,这一脚正中心窝,当即倒在地上不醒人事了。郓哥一看势头不对,提着篮子掉头就跑。街坊邻居也不看热闹了,纷纷躲回自家屋里。武大已经开始吐血了,脸色蜡黄蜡黄的,好像已经不行了。王婆只好把他扶了起来,又让潘金莲舀碗凉水来。两人忙活好一阵子,这才把武大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