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张大户又来过几次,有一回好像还成功了。这可把张大户高兴坏了,要潘金莲给他生个儿子,生了就让她做二房。张大户不但没儿子,连女儿都没有。这要归功于那个臭老婆子,她自己不会生也就罢了,还不让打点野食。张大户一辈子都在抗争,丫头、婆子偷了十几个,可还是没整出一儿半女。眼下他是枯木逢春了,希望潘金莲能建立奇功。
潘金莲最会把握机会了,当即要求调到上房,说什么要去伺候娘。张大户一听连连摆手:“你千万不要胡思乱想,到她身边还有活路吗?”潘金莲还不甘心:“我不想当烧火丫头,整天灰头土脸的。”张大户也很无奈:“现在只能这样了。回头我吩咐如意,重活累活不要你干了。”潘金莲狠狠拧了一把:“你这老东西真没用,她有什么可怕的?”
尽管她行事诡秘,但还是走露了风声。这次家主婆没打也没骂,反而要帮她找个好人家,说不能耽误终身大事。潘金莲不敢胡乱答应,只是一个劲地表忠心。说小的只想伺候主子,什么人都不想嫁。家主婆依旧笑笑的:“那哪能呢。俗话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不能一辈子当个烧火丫头吧。”潘金莲只好问了:“娘要把小的嫁给谁呀?”
家主婆高声说道:“也不是什么外人,就是紫石街的武大。那武大本本分分的,是个过日子的人,嫁给他你算是有福了。”潘金莲有点担心:“武大今年多大?”家主婆脆声答道:“不算大,才三十出头。”潘金莲继续打听:“他娶过妻室吗?”家主婆也没隐瞒:“娶过。前年他娘子过世了,后来就一直没找。现在县前卖炊饼,家道还算殷实。”
张大户不停地挤眼努嘴,意思是别听她忽悠,可潘金莲丝毫不为所动。不管怎样,当个堂堂正正的老婆,总比偷偷摸摸要强吧。他既不能给自己名分,也不能给自己“实惠”,跟他能有什么奔头?万一激怒了家主婆,到时候死都不知怎么死的。那个武大如何已经不重要了,再差也是个男人吧。现在她也不要出人头地了,只想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
第二天傍晚,家主婆亲自把她押上花轿,临走还流了几滴眼泪,说什么处出感情了。可她不但把月钱扣了,连件旧衣服都不给,说武大已经帮她治齐了。直到这个时候,她才觉得有点不妙,可外面已经吹吹打打了。潘金莲也有一套新嫁衣,那红红火火的颜色,多少冲淡了一点忧虑。只有张大户在不停地跺脚,好一块嫩羊肉啊,竟然掉进了狗嘴里。
该有的礼节也都齐了,这样她的心也就踏实了。等到闹房的人走了,有人拿称杆挑开了红盖头。她左看右看也没寻到人,只有一个小矬子在蹦达。潘金莲也没在意:“你是谁家孩子啊?天已经不早了,还不赶紧回去睡觉。”小矬子色迷迷地说:“大娘子,我是你相公啊。”潘金莲啊地一声惊叫:“你就是武大?”武大嗖地跳到了炕上:“是啊。”
这武大三分像猴,七分像鬼,根本没个人样。身高还不到三尺,站起来像口袋,躺下了像水桶。眼睛就跟没长似的,只有一道小肉缝,睁着闭着一个样。鼻孔往上翻着,鼻毛全刺在外面。两条腿又短又粗,就像被谁锯了半截,搞不清是大腿还是小腿。皮肤又粗又黑,跟枯树皮似的。难道这就是她梦寐以求的好姻缘?跟这种丑八怪还不如死掉算了。
武大还挺内行,上来就把丨乳丨房掐住了,那意思就想上了。潘金莲猛地掰开爪子,狠狠把他扔到了地上。就这样武大还不罢手,又一纵三跳扑了过来。她一脚踹在了腰上,疼得武大半天爬不动。最后扯了一捆稻草,在锅门口绻了一夜。那一夜潘金莲也没睡着,一个人呜呜哭到天亮。她恨张大户,更恨那个死不掉的家主婆,而这一切早迟都要清算的。
第二章勾引武松
女人一嫁心就死了,谁能占有她的身子,谁就占了她的灵魂。白天替人家洗衣做饭,晚上替人家铺床叠被。这就是所谓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千百年来一直被奉为真理。潘金莲只挺了两个晚上,便同意武大上炕睡了。那间破屋子四面漏风,她冻得实在受不了。武大只有一床旧被子,有盖的就没垫的,有垫的就没盖的,两个人只能抱团取暖。
幸好张大户放不下,没过几天又追来了。这回她没有客气,非要张大户帮她买房子,不然就一刀两断。正好对面有栋小楼,张大户只能放血了。她正准备赴汤蹈火呢,张大户突然瘫痪了。她在高兴的同时,多少还有点失落。随着身体不断成熟,欲望也渐渐苏醒了。可面对这样一个小矬子,她真的是欲哭无泪。就这样熬了七八年,到最后心也死了。
那天她正坐在窗前发霉呢,突然有人吆喝着让看“打虎英雄”,紧接着便是一阵密集的锣鼓声。等她探出头来一瞧,果然有一只斑斓大虎。在死虎后面还跟着一架滑杠,上面端坐着一位彪形大汉,那架势就跟天神一般。当时她心里突突乱跳,就像被什么东西击中了。这才是生龙活虎的真汉子啊!要能与这种男人做回夫妻,那也不枉来世间一趟了。
她正恨无缘相见呢,武大竟然把人领了回来,说是他同胞兄弟,叫武松。潘金莲偷偷瞟了一眼,这一眼差点把她美死。武松比她高出大半个头,两个拳头像钵盂似的,看着就有千百斤力气。武大显得很自豪:“大娘子,他可是我同胞兄弟,现在本县做都头。”潘金莲赶紧趋步向前:“二弟万福”武松也倒身下拜:“嫂嫂在上,请受武松一拜。”
潘金莲乘机扶住了:“二弟快快请起,折杀奴家了。”武松只好起身:“嫂嫂是武松的长辈,武松理应跪拜。”潘金莲迅速切入正题:“二弟在哪儿住呀?离家远吗?”武松朗声回道:“有劳嫂嫂挂心!我在县前租了房子,离家不怎么远。”潘金莲立即动员:“二弟不如搬回家了!奴家早晚送汤送水也方便。”武松高声辞道:“不敢打扰嫂嫂。”
潘金莲有点失望:“二弟该不是带妻小了吧?”武松解释道:“武松并未娶妻。”潘金莲心中一喜:“二弟今年多大?”武松躬身答道:“虚度二十八岁。”潘金莲继续打听:“二弟这几年去哪儿了?”武松认真回道:“我在沧州做事。最近打算回阳谷老家,路上遇上了老虎,没想到被我一通拳头打死了。县令看我有点勇力,便让我做了都头。”
潘金莲叹口气说道:“你们兄弟一点都不像。你哥实在太懦弱了!有时和邻居闹点矛盾,他连句硬话都不敢讲,别人想怎么揉就怎么揉。”武松连忙解释:“我哥哥老实本分,不像武松这般鲁莽。”潘金莲大声夸道:“像二弟这样才好啊!俗话说,‘人无刚强,安身不长’。奴家性子急,最看不惯的就是‘三打不回头,四打和身转’的窝囊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