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上午十点钟左右，陈师母的小女儿果真就来到他的住处喊他说：“阙老师，我妈叫我来喊你到我家去一下。”

“好的，你先走吧，我马上就来。”阙德民估计姑娘已经在那儿等他了，便照了照镜子，梳了梳头，然后迈着沉重的脚步，向陈师母家所在的那幢平房走去。

也不知这位姑娘长得怎样，要是长得还可以的话，那倒是可以考虑跟她结婚成家过日子的。他边走边这样想着。他多么希望能够碰上一位至少在长相上能够让他满意的姑娘啊。毕竟他年纪也不小，是结婚成家的时候啦。

不知不觉，就来到了陈师母的住处。这是由一排教室改造而成的几个小套间中的一个，由直进的里外两个房间组成。两个房间之间，从隔墙的右侧开有一扇房门连通。陈师母将里间布置成卧室兼客厅，外间则布置成卧室兼餐厅。这样一来，则两个房间都显得非常拥挤。

见他来了，陈师母非常热情地将他引到里间。他发现姑娘此时正背对着他站在一个衣柜前。穿一件白色衬衣，着一条灰色长裤。衬衣的下摆是插进裤腰里的。这便突显出了腰身的苗条和臀部的圆鼓丰美。

“这就是我们学校的阙老师……这就是我的堂侄女。”陈师母见姑娘转过身来，便作起了介绍。

“哦，你好！”姑娘略带矜持地打着招呼。

“你好！”他集中精神和目力看了她一眼之后，心不在焉地说。心想，这姑娘身材倒还可以，脸蛋却实在叫人不敢恭维。她的脸，使阙德民联想到了那种被烧制歪了的“火笼”。换句话说，这张脸给他的印象就是：颧骨以上部分倒还可以，但从颧骨部位开始，以下部分便急剧收缩，直到下巴。这样一来，两腮便显得凹瘪了进去。而以此同时，嘴巴却又比较宽阔，上牙牙床前端又向外凸出，以致于笑时中间数颗上牙几乎全部裸露，让人看起来很不舒服。

看到长得如此不顺他眼的一位姑娘居然被人介绍来与他相亲，他的第一反应便是感到委屈，感到悲哀，感到气愤。难道我已经沦落到这种地步了吗？难道在别人心目中我阙德民就只配得上这样的姑娘吗？他真想一甩袖子愤然离开这里，但这时陈师母说话了：

“池一萍，你陪阙老师在这坐一会，我还有好多衣服要洗。”她一边说一边将她那不太愿离开的小女儿拉了出去。

“好的。”这位名叫池一萍的姑娘答应了一声。

阙德民真想立即逃离此地，但因顾忌礼貌问题，便耐着性子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你也坐噢。”他勉强打起精神，强作欢颜地对池一萍说。

“哦，好的。”池一萍说着，便大方地在旁边的那个沙发上坐了下来，“这是刚刚洗好的水果，你拿吃嘚。”

“我不太喜欢吃水果，可能是没有这个习惯吧。喜欢抽烟的人，一般都不大喜欢吃果子之类的东西。”

“哦，是吗？听起来挺新鲜的。”她被他给说笑了，“那你就抽烟吧，我不怕烟熏的。”

“好的……你跟陈师母是亲戚吧？”他没话找话。

“我爸跟她是堂兄妹关系。”

“这样啊。”

阙德民注意到，池一萍虽说难免有一点初次见面的拘谨，但一点都不忸怩，甚至都不害羞。她的态度很是大方，话说得也挺自然的，且总是面带笑意。可惜，即便只是微笑，也还是会露出上排大部分牙齿。

脸部的皮肤倒也白皙，只是毛孔显得粗大了些，乃至于看起来就像麻子似的。

“你们学校星期六、星期天不要上课嗬？”她问。

“不要。”

“那这两天你都干什么呢？不会感到烦闷吗？”

“我这人比较喜欢看书，是不会感到烦闷的。”

“是呗，我比较喜欢看杂志。我家里订了几份杂志。”

“什么杂志哟？”

“有《知音》、《现代女性》、《妇女生活》等几种。”

“我比较喜欢看文学杂志。”

“是呗，那以后我若有这方面的杂志，就带些来给你看，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谢谢！”他嘴里这样说着，心里却在想：“这姑娘倒是够主动够大胆的。”

“对不起！我突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赶快去处理。有机会，我们以后再聊吧。现在，我得走了。抱歉！”阙德民实在不愿意再在这儿待下去，便瞎编了一个理由，起身告辞了。

“噢——那你就忙你的去吧！”池一萍收敛起笑容，站起身来道。

阙德民一走出套间，便被陈师母拦住了：“阙老师，你怎么不多坐一会儿，在我这吃午饭嘚！”

“不啦。多谢！我因为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必须赶快去做的。”

“呃！怎么样？还满意么？我跟你说，她的家庭条件真的相当可以。她爷爷自己开办了一家工厂，专门生产桔饼；他爸爸是医生，开了一间私人诊所；她自己也是民校老师。再说，人家身材各方面都还可以的。你若跟她成亲，是一定会过得很幸福的。”陈师母突然压低声音对他说了这番话。

“让我回去考虑考虑再说吧。”

“那我就等你的答复啰！”

“嗯。”

二十四

阙德民闷闷不乐地回到自己住处，习惯性地躺到床上。

真没想到啊，我现在竟然会落到这种地步！连个对象都找不到，还要通过别人介绍。这还不打紧，给我介绍的竟是这样一位姑娘！家庭条件好有什么用，我看重的是容貌！是纯洁！这些她有吗？陈师母这人也真是的，这样的人也敢叫来跟我相亲？！

他就这样独自躺在床上生着闷气。忽然，他回想起了自己刚分下来时所抱的种种希望、种种幻想。现在看来，这些希望，这些幻想，算是统统破灭了，破灭了！自己不但没能找到一名纯洁美丽的女生为妻，还因此而彻底毁坏了自己的名声，以致于现在谁都可以蔑视他！

想到这些，他不禁对苍天发出这样的叩问：我为什么会沦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他开始翻来覆去地思考这个问题。最后，他得出的结论是：自己之所以在女人面前屡遭挫败，是因为性功能方面存在问题。而自己之所以会存在这方面的问题，则是因为后天的营养不良以及自己对自己身体的长期损害（指**行为造成的损害），而自己之所以会染上**的恶习，部分原因是自己对生理和性的无知（我可是一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呢）。

于是，他决定与命运抗争，与自己抗争，与这个社会抗争。无论如何，他都必须拯救他自己。

我不是正缺少一个治疗性功能障碍的“治疗仪”吗？为什么不利用池一萍来拯救自己？为什么就非得跟她结婚呢？到时候随便找个理由把她甩掉不就完了？

对，我完全可以按照陈师母的提议，先跟池一萍相处一段时间。然后，再利用这段时间去作尝试，争取让自己的性功能恢复正常。这样的话，以后就可以去过正常人的生活，找个自己喜欢的女子结婚成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