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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天健说:“几个人站在大街上说话也不是办法……这样吧,我们到一个人家里去聚聚,多一个人多一点思路。这个人叫卓立,是三巴中学的应届高中毕业生,也落榜了。”

一路上,肖天健不紧不慢地给汪鹄翀和陈安生介绍了卓立的情况。四个人随意地说着话,来到了桂花园红房子。

卓立正在屋里拉小提琴,门内传出优扬婉转、充满憧憬而又略带点忧伤的旋律。自收到“不录取通知书”以来,整整一个多星期卓立便哪里也不想去,任何人也不想见,就只独自躲在家里郁闷地拉小提琴。面对父亲失踪和高考落榜的双重打击,他自然格外痛苦。但更让卓立母子感到奇怪的是上级组织的态度,他们既未宣布卓一翎犯错误,也未宣布卓一翎是去执行特殊任务,似乎有点不了了之的味道。卓家的高干生活照顾也于无形间被取消了,“红色”家庭从此罩上了一层阴影,就像从天上陡然掉到了地下。

肖天健一行人在门边伫立了一会儿才敲响了门。卓立听见敲门声,放下了小提琴,起身把肖天健一行让进屋里。肖天健介绍汪鹄翀、陈安生和卓立认识后,大家便聊起来。

肖天健问道:“卓立,怎么像霜打蔫了的茄子?”

卓立终究是一个乐天随和的人,虽然面带愁容,但听肖天健把他比喻成茄子又忍不住开起玩笑来:“我现在这模样还像茄子?……那你也真是高抬我了!”

汪鹄翀不解这话,奇怪地问道:“说你像茄子,还高抬你了?”

卓立扑哧一笑,答道:“依我看,我现在不是像茄子,顶破了天也‘不过是一条断了脊梁骨的癞皮狗’!”最后一句他用革命京剧样板戏《红灯记》中的一句念白说出来。

卓立的话引得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肖天健安慰道:“卓立,也别想太多了。世事难逆料,人算不如天算,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卓立叹息道:“还谈什么福不福的,先是父亲失踪,家庭弄得不清不楚,接着高考又被无端枪毙,真是福无双降,祸不单行。”

肖天健说:“卓伯伯的事的确有些蹊跷。而且上边既不追查也不宣告,既不说是也不说非,就没个结论,也让人费解。”

卓立说:“做梦也没想到父亲会出这么一档子事儿,我这回算是从米箩兜跳到糠箩兜了。想不通的是,怎么说我也是个正经八百的革干子弟吧,这么对待我公平吗?”

卓立流露出来的那一丝优越感令陈安生有些不舒服,他讥讽道:“公平?你的身份是不比我们这些黑五类子弟,我们受歧视受委屈那是早已习惯了,高考中考落榜那也是理所应当的!”

卓立诧异地望望陈安生,这才意识到,在座各位都是因为家庭出身影响落榜的好学生,刚才自己的话有点不合时宜。由此又触发他想到了肖氏两兄弟这些年的境遇,他第一次深切地体会到,家庭出身不好的子弟有多难。想到这些,自己的心情释然了许多,屈才的人不止我一个呀!他非但没有责怪陈安生说话唐突,反倒诚意致歉:“对不起,我没别的意思……”

汪鹄翀却不耐烦地摆摆手:“你们老纠缠出身干什么?谈正事吧!我们来就是想问问你,这书是肯定读不成了,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卓立答道:“说实话,我家的事情来得太突然,我脑子里至今还乱糟糟的,真还没想过这事。”

肖天鸣说:“恐怕你现在不想也得想了。”

卓立说:“倒也是。只是不知父亲的事会不会影响到我的工作分配。”

陈安生说:“像我们这些人还谈什么工作分配?去年天健进不了第一机床厂就很说明问题了。”

汪鹄翀说:“你我现在想工作恐怕是有点单相思……不过,昨晚我倒做了一个招工的梦,你们听不听?”

陈安生说:“鹄翀,你又出什么洋相?”

汪鹄翀故作庄重道:“昨晚我真梦见招工单位的人了。我正向招工的人介绍我的情况,谁知那人却忽然对我大吼了一声:‘家庭出身?’我一惊,结结巴巴地说:‘嚇……嚇……’他又吼一声:‘黑什么黑,是黑五类就不许招工!’我急忙说:‘不不不,我不是说那个‘黑’,我是说你嚇了老子一大跳!’”

汪鹄翀插科打诨的话把大家都逗笑了。

肖天鸣笑道:“鹄翀,你那招工梦怕不是晚上做的,是白日做的吧!”又对卓立说:“不过鹄翀这个笑话大有道理。卓立你千万放心,升学要政审,这分配工作一样得过政审关。你那红色家庭现在也不那么红了,就算分配工作,还会有什么好工作等你?”

汪鹄翀笑道:“算了算了,我看分配工作的事就不必再谈了,还是定一定上山下乡到底去还是不去?”

陈安生说:“还有得选择吗?街道办事处的人都打上我家门了,警告我妈‘不要违抗上山下乡’,还威胁说要扣口粮、下户口。我这回是真得走了。”

汪鹄翀说:“彼此彼此,他们也到我家去了。有什么大不了的,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卓立望望几个人:“原来你们是来找我商量上山下乡的。天健,你真打定主意了?”

肖天健笑道:“我再不上山下乡,你二婶都要把我扭送派出所了。”

卓立沉思了一会儿,说:“那好,我也跟你们一起上山下乡!”

肖天鸣说:“下乡就下乡吧,现在也没什么说的了。就只是不知道我们会到哪里去。——要是能到内蒙古大草原去就好了。”

汪鹄翀赞同道:“对,我也挺喜欢大草原,喜欢大青山。‘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窿,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陈安生冷冷地讥讽:“你们俩也真是的,真不愧一个是诗人一个是画家,混到现在连个团员都还不是,还有心思去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事儿!……我看认命就认命吧,到哪里都成,有碗饭吃就不错了。”

肖天健说:“大家就不必瞎想走哪里了,那也由不得我们,还是多打探一些上山下乡的消息。”

陈安生说:“昨天我倒是听说了一件事,上清寺街道办事处最近要办一个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学习班,不妨去打探打探。”

肖天鸣说:“苟妈来我家也说了这事。据说,进这学习班一不政审,二不填表,三不查三亲六戚,不管红的黑的公的母的,只要报名就收。”

汪鹄翀接着肖天鸣的话茬道:“还有第四,进学习班不交伙食费,一律放开肚皮整!”

大家听着肖天鸣和汪鹄翀的调侃,又禁不住笑起来。

肖天健扬起脸来:“既然命运注定我们上山下乡,那我们就去走一遭,学习班一出通知我们就去报名……人争一口气,佛争一柱香,要走,我们就把这条路走好!”

汪鹄翀身上仿佛天生就有流亡的因子,对于上山下乡的事似乎没有别人那么多的疑虑,肖天健话音刚落,他便拳头一扬:“就这么说定了。人家也不比咱们多个子耳朵,走着瞧,出水才看两腿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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弯曲的光阴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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