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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望着儿子,有些内疚地说:“儿子,现在我还能对你说什么呢?……我年轻的时候,你爷爷曾送给我一句话,我只能把这句话又转送给你:‘人生的意义不在于拿一手好牌,而在于打好一手坏牌’……”

肖天健默默咀嚼着父亲的话,渐渐平静了下来,头挨着父亲眯上了眼睛。

父亲用他瘦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儿子的头发,像是在自言自语:“哎,人生很复杂也很简单,生命就是一口气,信仰就是一个念头……恰不道‘人到中年万事休’,我怎肯虚度了春秋……我是个蒸不烂、煮不熟、捶不匾、炒不爆、响珰珰一粒铜豌豆……”

儿子静静地聆听着。他自幼便经常听父亲吟诵这首关汉卿写的元曲《一枝花�6�1不伏老》,但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样令他心灵震撼!父亲那宠辱不惊、不离不弃、执着人生追求的神态,让他看见了父亲清癯身躯里包容的那一颗强大的心!朦朦胧胧地,他仿佛又看到了未来的一丝若隐若现的希望……

父亲放下书本,吹灭了马灯,轻轻说:“好了,儿子,睡吧。”

陋室沉浸在一片黑暗之中。

父亲不再说话,沉寂中他点燃了一支香烟,陷入了深邃的思索之中。

伴着烟头一闪一闪的火光,肖天健目光炯炯地凝视着暗影中的父亲。他的思想得到了很大的解脱,中考失落的心情在悄然平复,心里又恢复了自幼对父亲的崇尚之情,虽然,他依旧弄不清自己将来究竟会做什么。

就在肖天健努力摆脱落榜阴影的时候,弟弟肖天鸣却正充满了升入重点高中的憧憬,和同学们紧张地投入考前最后阶段的复习课。

母亲的心思也大半放在了小儿子身上。她其实毫不耽心小儿子的聪明程度,耽心的只是这孩子对于情绪的自控能力。

这天上学前,母亲习惯性地给小儿子理理书包,轻轻问道:“儿子,不再想那些闲言碎语的事了吧?”

肖天鸣不好意思地答道:“没想那些事了。”

母亲提醒道:“中考可是人生道路上的又一个十字路口,从现在到考试也只有一个多月的复习时间了,你一定要有紧迫感啰。”

肖天鸣自信地答道:“妈,我心里有数。”

母亲继续鼓励:“儿子你记住,一个人的意志力比聪明更重要。学习其实就是比耐力,最重要的是专心致志、心无旁鹜……妈妈给你讲的‘弈秋教棋’、‘龟兔赛跑’那些故事还记得吧?”

听着妈妈的温言劝勉,肖天鸣心里涌起一股暖意,脑子里不由浮现出了幼年时妈妈教自己读荀子《劝学篇》的情景。在柔漫的灯光下,自己稚嫩的声音跟着妈妈磁性的声音朗朗诵读着:“蚓无爪牙之利,筋骨之强,上食埃土,下饮黄泉,用心一也。蟹六跪而二螯,非蛇鳝之穴无可寄托者,用心躁也……”从小到大点点滴滴的时光,妈妈为自己付出了多少心血啊!他的神态显得越发顺从了,宽慰母亲道:“妈妈你放心,我自己会努力的。”

上学的一路上,肖天鸣眼前满是母亲期待的目光。此刻,他心里充满了升入重点高中的憧憬,暗暗告诫自己,一定不能让妈妈失望。

今天前两节是数学复习课。这节课复习函数,黑板上端端正正地写着正比例函数的概念:“一般地,两个变量x、y之间的关系式可以表示成形如y=kx(k为常数,且k≠0)的函数,那么y就叫做x的正比例函数。”

上课的老师名叫孔思远。这是一个二十三四岁的青年,身体清瘦,有些苍白的脸时不时泛着潮红,也不知有什么隐疾,但他黑边框深度近视眼镜后面的目光却透着一股睿智。他属于那种青年时就像中年人而真到了中年却又不大显老的长相,也就是民间所谓的“自来旧”模样。

他是三年前被北京大学除名而返渝的,但是直到现在他也没有搞清楚除名的原因何在。那一天,哲学系的陈干事忽然把孔思远找了去,严肃而干脆地通知他道:“孔思远同学,你已被学校除名了。”

除名?孔思远大吃一惊。离开重庆来北大时我还是个三好学生,怎么进大学仅仅才一年多就成了有问题的人,而且忽然就被大学除名了?

陈干事和颜悦色地问道:“离校之际,你还有什么要求?”

孔思远嗫嗫嚅嚅地答道:“我只想知道我到底犯了什么错?……能不能告诉我开除的原因?”

陈干事有些为难:“这……我要请示一下学校”

孔思远诚恳地请求道:“古人说,前车之辙,后车之鉴,我明白自己错在什么地方了,以后也好避免犯同样的错误。”

陈干事沉吟片刻:“那……好吧,明天我再答复你。”

第二天,陈干事支支吾吾地对孔思远说:“小孔……具体原因我还是不能告诉你……什么错误也难说,你……有海外关系吧?……”

“我只是听母亲说,有一个舅舅在印度尼西亚橡胶园当工人。”

“嗯……那就对了……”

“可工人也不属于剥削阶级呀?”

“这我不清楚……开除你那是学校研究决定的……”

“我……我回重庆该怎么向人说呢?”

“嗯……这样吧……如果有人问起,你就说,组织上认为你参加工农业生产劳动更有利于发挥你的作用。”

开除的原因也就这样不了了之。

一个北风呼啸的下午,孔思远无可奈何地从北京回到了重庆。虽然心情颓丧至极,但孔思远还是首先想到了应该抓紧上户口。那年头,户口这样的大事是一点也轻忽不得的,没有户口那就叫“黑人口”,而天下再大“黑人口”也是无立锥之地的。他来到了重庆市公丨安丨局户籍办公室。

孔思远向户籍警简单陈述完来龙去脉以后,户籍警将手掌一摊:“把你的学校证明拿来。”

孔思远茫然地答道:“没有。”

“学校除名的告示也行。”

“也没有。”

户籍警正端起茶盅喝水,一听这回答,惊奇得呛了一口,差点把茶水喷了出来:“什么?被学校开除了连张证明都没有?”

“真的没有,只是通知我离校,也没出告示。”

“总有个开除的理由吧?”

“学校说,参加工农业生产劳动更有利于发挥我的作用。”

户籍警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天底下有这样开除的理由?你当我是白痴,玩我呀!”

孔思远惴惴地说:“我确实不知道自己被开除的原因……不过我想,我被退学不是因为犯错误,可能是因为我有海外关系。”

“有海外关系?那可是严重的问题!”

“可我舅舅是印尼橡胶园的工人,何况我也没见过舅舅。”

“你说是工人就是工人哪?连一张学校证明都没有,我们怎么相信你,就凭你的一面之词呀?谁知道你究竟是属于人民内部矛盾还是敌我矛盾!谁知道你是不是杀人犯、放火犯、***份子!……”

户口登记不上,孔思远成了没有户口的“黑”人。虽说他勉强在几所中学里代了三年课,但粮票、布票这些衣食住行的基本保障却一点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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弯曲的光阴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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