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告退。”当说的话说完了,曹旭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甚至有心去长春宫对皇后禀明一切,即便皇后要怪罪他私下与宫女苟且,他也尽可以将罪责抗在自己身上。只要不牵累院判大人全家,那便没有什么不可。
可曹旭延也明白皇后如今的处境,皇上对她格外的不信任,皆因年氏毙命之时腹中是有着身孕的。身为御医,这样的事儿根本欺瞒不了他,而实际上他也根本不知道其中的原委,唯有忧心忡忡的先行返回了御药房。
苏婉蓉看着曹旭延离开,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的。“雪澜你去把风澜给本宫带上来。”
风澜沉着脸走进来,雪澜便匆匆的退了下去。在纯妃面前,她们谁都不愿意太过显露自己的伶俐,毕竟能安安稳稳的伺候到出宫之日,已经是她们莫大的福分了。
“你和曹御医的情分到底如何?”苏婉蓉不愿意打没有把握的仗。
“奴婢……”风澜咬着唇瓣,很用力的咬着,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从纯妃发觉她与旭延有情开始,她的所为便不能再由着自己的心了。就连什么时候与旭延有那一层关系,也尽是纯妃的安排。
“怎么?你竟然糊涂至此。他是不是真的对你动了心,你也分辨不出来么?”苏婉蓉有些急恼。
风澜红了双眼,心想纯妃只能控制自己的言行,却控制不了自己的真心不是。嘴上却不敢把话说的这样直白,没有底气道:“娘娘,奴婢身为低微,哪里配得上曹御医。何况奴婢并非是真的有了身孕,曹御医若是知道了,必然会记恨奴婢一辈子的。”
“你不说,有谁会知道?”苏婉蓉冷冰冰的眸子,恨不得剜出风澜的心:“平日里挺激灵的丫头,竟然在这样的事情上犯糊涂,你别以为本宫是在害你害曹旭延。本宫正是为了成全你们。你下个月便可出宫,届时就能堂堂正正成为他的女人。
孩子早晚会有的,你怕什么对不起他的。而本宫要他做的,无非是在皇上皇后面前,大事化小的随便说上几句话而已。哪里就有这么复杂了。瞧把你们吓的,没出息。”
还是觉得不那么保险,苏婉蓉计算着想把事情隐瞒的无声无息或许真的不容易。什么赌注都压在一个御医身上未免太冒险了。这么想着,她竟然有了个更可怖的好主意。你先下去吧,总之事情没有处置好之前,本宫不会再让你见他了。“
“奴婢明白。”风澜也不反驳,只是乖巧的退了下去。
苏婉蓉看了看天色,终究还是坐不住的唤了一声雪澜:“你替本宫准备准备,本宫要去慧贵妃的承乾宫请安。”
高凌曦这些日子受尽了委屈,一肚子的愁闷不知如何说起。眼看着娴妃于她落胎之后,一日比一日更得宠,心就痛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实际上,娴妃一直是她的心头刺。从宝亲王府到紫禁城,她一门心思想要比过的,从头到尾就只有乌拉那拉盼语而已。高凌曦自以为美貌不在娴妃之下,却妒恨自己的出身不如她。
而说真的,乌喇那拉氏也就是娴妃的母家,其实根本没有多了不起的宠臣,所凭借的也无非是祖上的福茵庇护罢了。又怎么能与她的母家相比,至少爹爹还是皇上可以信赖的肱骨之臣呢。
越是这么想,高凌曦越觉得气郁难抒。于是纯妃的到来,竟多多少少是她预料之中的事。
苏婉蓉请罢了安,便自己寻了一个位置坐下,接过碧澜敬奉的香茗有滋有味儿的喝了起来。一喝便是好半天的功夫,却没有说一个字。
高凌曦也由着她喝,等着她主动开口,一个字也没有问。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的对峙了许久,终于还是苏婉蓉沉不住气了:“慧贵妃娘娘上承天恩,本是无可厚非之事。可于子嗣上,就显得格外被动了。落胎本就不是什么好事儿,却还要备受冷落,臣妾真是替娘娘不值。”
嗤嗤的笑着,高凌曦明艳的面庞丝毫没有因为纯妃的冒犯之言而有变化。“难为纯妃这时候过来,竟原来就是为了说这样一番话。本宫落胎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儿了,眼瞅着娴妃都复宠了,现在说是不是晚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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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240
第二百四十章:明月不谙离恨苦
“晚不晚的在于娘娘您的心。”苏婉蓉将一缕凌乱的碎发别于耳后,轻轻的叹了一声复又笑道:“臣妾这一整日的奔忙,失仪了都不知道,还望慧贵妃娘娘不要怪罪才好。”
根本没有认真的看过眼前的纯妃,高凌曦端起荔枝蜜啄饮了一小口,绵软香甜的蜜汁带着浓郁的果香,稍微舒缓了她心里的躁动。“纯妃这个时候来,让人在意的又岂会是你是否失仪。”
慧贵妃话里有话,显然已经猜出了自己的心思。苏婉蓉也端起了手边的茶盏,却发觉已经没有茶汤了。“娘娘从来都是深藏不露的,旁人也许看不明白,可臣妾心里是最清楚不过的了。说句大不敬的话,能从小小的使女一跃成为侧福晋,这一份本事就不是谁都能有的。”
提及过往之事,高凌曦喟叹而笑:“本宫喜欢和聪明人说话,但并不代表本宫喜欢和聪明人兜圈子。倘若纯妃没有什么要紧事说,就请回吧。即便你来储秀宫的次数再多,宫内的讹传也不过是你与本宫亲厚罢了。你若想栽赃本宫什么,还得多下点功夫才稳妥。”
顺势搁下了手里的茶盏,苏婉蓉沉下心里审慎的凝视着面前的贵妃娘娘。一身略显沉重的宝石绿旗装,惹眼的孔雀开屏图缤纷华丽,正是广绣的技艺。裙间零星点缀的宝石明珠,虽不算特别名贵,却将那一股雍容恰大好处的装点适宜,称得慧贵妃风华绝代。
“臣妾果然没有什么能逃过慧贵妃娘娘一双慧眼。”苏婉蓉微微垂下头:“娘娘能猜出臣妾的初衷,只能说明娘娘智慧过人。除非娘娘您能猜中臣妾心里确切的动机,才算您赢。”
高凌曦没有开口,只是沉醉在荔枝蜜香甜可口的清冽之中。
苏婉蓉见她没有多大的兴致,便盈盈起身:“既然话不投机,臣妾也无畏久留,叨扰娘娘安歇。可臣妾还是想多嘴提醒慧贵妃娘娘一句。娴妃身后,始终是皇后娘娘,您与臣妾不可能双双得太后的庇护,总有一个甚至两个会输得一败涂地。
暂且不说,皇后与太后之间谁才是最终手掌乾坤的凤主,可光凭您一己之身,凭您母家的荣耀与光环,就能让娴妃一败涂地么?只怕慧贵妃娘娘比臣妾心里更清楚。”
见纯妃旋身而去,高凌曦还是没有出声。在她看来,野心勃勃的纯妃会来储秀宫,必然是有双重目的,拉拢不了就嫁祸,总归是为了拉她下水。于是心里的用意实在不必说的这么明白,看透了什么,也尽可以不必让旁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