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妮卡说过,只要我能勇敢地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哪怕会因为某些事情承担很大的法律责任,但我还有重获新生的机会。
这是我能否从那些事情上走出来的第一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莫妮卡在经历了那么多噩梦般的事情后还能走出来,我为什么不可以呢?”赵琳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张云清也看到了坐在病床上的赵琳,进来之前张云清就和赵琳的主治医生聊过几句,医生告诉他赵琳伤势通过几天的治疗和调养已经有了明显的好转,现在一看果然如此,至少能做起来吃东西了,脸上也多了些光泽和红润。
最让张云清欣喜的是赵琳的精神状态,上次见面张云清看着赵琳那空洞无神的双眼感觉她就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现在她虽然因为一夜没睡的关系脸上有几分疲态,但她的目光却是有神的。
“怎么样,我知道你一晚上没睡,要不要休息一下?”说话间,张云清跟张昊走到赵琳的病床边坐下。
“不用了,我觉得我现在的状态很好,你们想知道什么开始吧。”赵琳轻声回应道。
张云清轻轻点头,等张昊做好记录准备后,才道:“那天在树林里见到蝰蛇后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张昊听完张云清的问题心里“咯噔”一响,如果他没记错几天前赵琳就是在这个问题上卡壳的,这明显是一个赵琳很难回答或者很不愿意回答的问题,他以为张云清循序渐进从头开始,没想到张云清第一个问题就问了出来,不由得将目光看向赵琳,期待赵琳的反应。
在张云清看来,莫妮卡主动提出留下来可不是为了跟赵琳分享自己的经历那么简单的。
莫妮卡必然会利用她能想到的所有办法去影响蝰蛇对赵琳的心理控制,在感知赵琳的心理动向的同时在赵琳心中竖立起一个榜样。那样子就像在说:你看、我都能做到这样那样,你为什么又不可以呢?
审讯刚开始张云清就问出这个问题就是想要知道莫妮卡这几天的工作成果有多大,这方便对后面的审讯做出相应的调整。
赵琳在听完张云清的提问后咬起下嘴唇纠结了片刻,才道:“那天在树林我见到蝰蛇后他就把我绑了起来,用布塞住我的嘴不让我呼救,随后就掏出一把刀要杀我,我当时害怕极了不停的哭不停的哭……
当那把刀要刺进我胸口的时候他忽然又改变了主意,他说他可以放我一马,但前提是我要帮他完成一件事情,他让我不要呼救,我对她点头,跟着他就取下了塞进我口里的布。
能够说话之后我就问他为什么要杀我,还哭着哀求他只要他能放过我我什么事情都答应他……”在说到这里时赵琳已经泣不成声。
张云清等赵琳的情绪稍稍平复一些,才道:“后来呢?”
“后来他告诉我是田兰让他来杀我的,我问他为什么兰兰要这样做,他却什么也不回答……这之后他就把我带到一个地下室里关了几天,随后让我把我们数学老师李辰约了出来……他让兰兰杀李老师时我其实也在现场,就藏在一棵树后,亲眼目睹了整个杀人的过程……兰兰走后他当着我的面肢解了李老师的尸体……”
赵琳一五一十地对张云清二人讲解了那段时间发生的一些事情,一直说到了李辰遇害。
张云清和张昊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惊讶之色,就连张云清也没有想到事情的真相原来是这样,原来李辰是赵琳约出去后被杀害的,蝰蛇在中间不断地挑拨两个女生的关系,并让两个女生协助他犯罪,最后将两个女生都拉上了自己的贼船。
张昊只是随意想想都感觉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只感觉那个蝰蛇已经可怕到了极点。
“你接着说吧。”张云清也不再提什么问题,只让赵琳接着往下说。
“后来他把我带到了一个小区的房子里关了起来,不让我出门也不让我跟其他人接触,我想见我的父母他也不同意,他告诉我说我现在已经成了他作案的帮凶,我跟父母见面不仅会连累我和他,也会连累我的父母,他甚至还威胁我说我逃跑或者自杀他就会杀了我的父母……
我在那个房子里住了整整两年,那是暗无天日的两年。最开始他一有不顺心的事情就会拿我撒气,谩骂和毒打都是家常便饭,他是个有点神神叨叨又有点喜怒无常的人,你根本不知道他会因为什么事情高兴又会因为什么事情突然间大发雷霆。
在那个房子里我每天能做的事除了吃饭、洗澡、睡觉就是学习。他会强迫我看一些高中生的书,并对我进行考核。如果我的成绩达到了他的标准,他高兴还会给我买一点我当时爱吃的零食。看电视是决不允许的,他不允许我与外界有丝毫的接触……
我还记得那时候他每天都会离开两到三个小时,最开始我也试图利用他不在的时间逃跑或是求救,但几次都被他发现了。我右腿上那十几道伤疤都是他当时用刀割的……
两年后那套房子因为要拆,他便带我去了另一个房子,同样还是临近拆迁的房子,我们只在里面住了四个月时间又换了地方……
不过这一次换家我发现他对我的态度有了很大的变化,不再像之前那样非打即骂,他开始教我一些学校里学不到的东西,他的数学和英语很好,尤其是英语,他经常会要求我用英语和他交流。
他还教我如何撒谎、如何应对警方的盘问和追查,教我很多犯罪需要考虑的事情。后来我渐渐懂事我知道他是在培养我的反侦察能力。
也从那时候起他给了我一些属于我自己的私人时间,还时常带着我去户外走动,教我如何认识我面前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世界。突然有一天她带了一张身份证回来,证件上的照片是我,但名字却是另一个人,也从那时候起我有了现在的这个名字唐姿……”
听着赵琳讲述他这几年的经历,张云清感觉自己的心绪也是起起伏伏的,有时会对赵琳的遭遇感到同情,有时又因为蝰蛇做出的那些事而感到心悸。这是一条极有耐心又善于使用它毒牙的一条蛇,他在赵琳并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就将赵琳稳稳地握在了手心。
“蝰蛇是男是女?”张昊忍不住打断道,换来的却是赵琳略显诧异的目光,难道她说了这么多这丨警丨察还不能分辨出蝰蛇的性别吗?不怪赵琳会这么想,张昊问出的问题也是大家关心很久的问题了。
“女。”赵琳一锤定音,确定了蝰蛇的性别,却听张云清追问道,“她对你而言是你的什么?”
“最开始我觉得她就像魔鬼一样可怕,她对我身体和心灵上的伤害让我无法承受,但是跟她生活了几年我又忽然发现自己似乎不那么恨她了,她教了我很多的东西,甚至包括一些市场经济方面的专业知识,最近两年还将他的生意拿给我打理,没有让我完全跟这个社会脱节。
有那么一段时间我感觉她在我心目中就像母亲一样,我对她有很强的依赖感,自己有心事还会主动拿出来跟她说。我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发烧烧糊涂了,这样的认知荒诞而且可笑。
如果硬要把她放在一个位置上,我就觉得她像我的老师,至少她这两年对我的态度像一个老师对待她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