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语气看,师徒二人的关系应该相当不错。
并不在意徒弟信不信的问题,男人无所谓的笑了笑,向大厅方向边走边道,“快点吧,时间要到了。”
“您呀就是老好人,脾气未免太好了,什么时候能见您生一回气,您徒弟我也算圆满了,”眼见激将法不成,小年轻边健步跟上边继续道,“就当您说的是真的,既然罗总队长随便叫了个人来,说明人家根本没在意什么同学情,您又何必千里迢迢的赶来接人。”
“东荣,”男人罕见的收了收常年堆在脸上的微笑,“还记得三年前,你叫我第一声师傅时,我说过什么吗?”
语气平静,绝算不上生气,但搁男人这已属难得一见。
小年轻东荣吐了吐舌头,立马收敛正容回答,“谨言慎行,我时刻记在心头。”
只正经了一霎,就又恢复了嬉皮笑脸的原形,“可师傅,不能随着自己的心意大哭大笑,大叫大闹,那不是枉活了一辈子吗?”
男人脚步顿了顿,微微摇摇头再度向前行去。
二人的时间点掐的刚刚好,成群的京都旅客取完了行李,向出口走来。
东荣和大马猴子似得,一刻不停的左顾右盼着,“师傅,您说您没要张照片就算了,怎么名字也不问一个,这要怎么找?”
男人默了默,脑海中浮现的是罗胜的回复,“看到就知道。。”
再稳重,男人也不免在心中吐槽了一句,什么鬼。但在旅客群中扫到那个带着眼镜的大高个时,他竟真在心底闪过一丝“就是这个人”的念头。
莫名其妙。
更莫名其妙的是对方扫了接站人群一眼后,也径直向这边走来。
“牟所?”大高个拉下口罩伸出手,“你好,我叫周南。”
即便从身形已经判断出来人年纪不大,但这张过于年轻的面孔仍让男人愣了一下,这才带着微笑伸出手去,“你好你好,周,周主任,辛苦您大老远的专程跑这一趟。”
咦?这是不认识周警官?
多正常,全华夏十四亿人口,总有不刷抖乐不看春晚不关注热搜的。
而且在机关单位嘛,叫主任总是没错的。
毕竟公共场合,周南又快速拉上了口罩,“谈不上谈不上,牟所叫我名字就成,希望这次来能帮得上些小忙。”
牟所呵呵一乐,“太过谦了,我早就盼着京都专家的到来了。”
形式化流程,让看着眼前寒暄的东荣,“.”。
这就是京都来的“专家”?别是个“砖家”!也就那幅眼镜能和专家扯上半丝关系!
看着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面庞,他替开了三个多小时车的师傅不值当的心理更强烈了。
也是因为这次案件,他才听师傅提起曾和京都刑总的罗总队长是大学同学。可二三十年没见也没联系过,人家又身居高位的,凭什么卖您这个面子呐!果不其然吧,随便派个小年轻应付一下子罢辽。
东荣自认为洞若观火,总算谨记师傅的提醒没直接怼出口,但总归有些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周南有些许意外的扫了眼,哟呵,这状况可是好久没碰到过了,稀罕嘿。
牟所倒是一如既往的带着笑脸,“这边,咱们先回县里,您先休息一晚再慢慢聊。”
客随主便。周南并无意见。
南云这地界他曾来过两次,都是旅游,但都是比较有名的那些景点,现在要去的这个罗曲县,就是他不曾涉及的地域。
说起来,咱这边好像还有个熟人?对,就是上次去芒果录《天天向上》时,那位禁毒支队的副支队长刘华警官,为人很是风趣幽默,有时间的话,倒是可以联系联系,但明显不能够是现在。
路途不短,但车内气氛迷之尴尬。
同属年轻人的社牛徒弟不给面子,稳重师傅想缓解却又碍于“代沟”不知从何说起。
这么尬着也不是个事儿,于是周南主动问起,“牟所,罗总队也没和我细说,咱们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案子?”
驾驶位开车的是东荣,就不妨碍他想开口的时候说话,“肯定是命案呐,不然也不会请你们京都的专家来。”
乍听没什么不对,可也只能乍听。
牟所无奈的又微微摇了摇头,找补道,“忘了给您介绍,这是葛东荣,三个月前我辖区发生的那起命案,就是他接警第一个到达的现场。”
似是回忆起了当时的惨烈场景,牟所终于收起了嘴边那丝微笑,也不指望徒弟了,自行说道,“随后接到消息,我也赶忙去了现场,死者是我们当地一家理发店洗头小妹,名叫徐春英,独居,被发现时全身赤果仰躺在自家厅中地面,肚子上被捅了一刀,血流了一地,21岁,正是花一样的年纪呐.”
唏嘘归唏嘘,可周南并没听出这案子有何特异之处,只能就势猜测,“莫非没找到任何能锁定嫌犯的证据?”
“嗤,”葛东荣反驳,“虽然没有京都专家的大本事,但我们小县城的丨警丨察也不是吃白饭长大的,不至于连丁点线索都找不到。”
“东荣。”牟所喝了声。
葛东荣缩了缩脖子,稍作收敛却仍没消停的打算,“本来就是啊,人家刑大的牛队不都说了,凶手已经归案了,就是徐春英的男朋友张亮,而且他自己也承认了。也就师傅你,偏偏觉得还有可疑,搞的里外不好做人”
嗯?
什么情况?
凶手已经抓到了?只是眼前这位有所怀疑?
现在不比当年,尤其命案,没点实际的证据,不可能随便抓个人顶替。而且人家负责案件侦办的刑警大队都认定了,他此行不是“砸场子”吗?
危危危!
罗胜这k哦不,这是他顶头上司,咱得尊重,尊重。于是周南默默把“坑货”二字按进了脑海深处。
暗暗咋了咋舌头,周警官觉着自己这笔“买卖”可能并没想象中那般“划算”。
“能具体说说吗?”
正所谓来都来了,而且三个小时车程,足够他把案子做个了解。
牟所正打算开口,葛东荣叹了口气主动接口,“我第一个到的,我来说吧,案发现场位于城乡结合部死者租住的公寓内,到达时是凌晨一点多点,当时死者家窗户紧闭,门户却是虚掩着的,也正是因为这样,有浓重的血腥味飘出,这才引起邻居的注意继而报警。”
毕竟是师傅心心念念的京都来客,虽然不尽如人意,师傅的面子还是得给。
边把着方向盘,葛东荣边继续回顾,“因为地理位置较为偏僻,周边监控稀缺,而且时间点也比较晚,周边也无目击者,但初到现场时,有两点引起了我的注意。”
“一是门锁,没有撬动过的痕迹,这说明要不就是死者主动开的门,要不就是熟人作案。可现在大家安全意识普遍都比较高,徐春英下班回家已经是晚上九点后了,按照常理来说,应该不会随便给陌生人开门,所以当时我就觉得更趋向于熟人作案。”
二是死者虽然全身赤果,却似乎没有被侵犯过的痕迹,这点在之后的尸检中也得到了证实。所以当刑大那边把嫌犯锁定在死者男友身上时,我一点都不意外,二人在准备深入研究课题时发生口角,继而矛盾上升,男方一怒之下捅刀后逃跑,我觉着是合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