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了陆舟的意料,原本他以为真正的挑战会在提问环节,结果提问环节反而很轻松的过了。
几位解析数论界的大牛问了几个简单的问题,然后便坐了回去。预想中可能会超时的提问环节,结果恰好都在他留出来的20分钟里全部解决。
报告会结束之后,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的院长彼得戈达德拿着一瓶香槟,走上讲台和陆舟来了一个热情的拥抱。
这位以弦论研究出名的数学物理学家,曾经获得过象征着数学物理领域最高荣誉狄拉克奖章。
“祝贺你,陆舟博士,”拍着陆舟的肩膀,满头白发的戈达德,笑着将香槟塞进了他的怀里,“拿着它吧,这支胜利的香槟属于你!”
接过了香槟,陆舟不好意思笑了笑,谦虚说道:“不是还有同行评审吗?”
现在就开香槟,总感觉为时尚早了点。
不过戈达德却不这么认为,笑着说道:“当然,《数学年刊》会组织六人评审团,根据今天的会议记录,对你的论文进行分别独立审稿。不过,在报告会之后打开香槟是普林斯顿的传统。这是普林斯顿对你的祝贺,或者,你也可以将它当成一种压力。”
准确的来说,这是牛津、剑桥的传统。但普林斯顿是美国少有的牛津式大学,戈达德的博士学位也是在剑桥完成,所以将其称之为传统并不为过。
一个世界级数学难题的评审工作可能很快,也可能很慢,这取决于证明过程的复杂程度,以及证明者本人对自己所写过程的理解。
在这期间,陆舟必须回答来自评审团的所有问题。
所以,这支香槟不再是一种祝贺,也是一种鼓励他坚持到最后的鞭策。
因为一旦放弃,便意味着他要将香槟还回去。
虽然不过是几百美元的事情,但没人愿意这么做。
握着手中的香槟,陆舟感受到来自胜利果实的压力。
戈达德对他鼓励地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打开它吧,这份荣耀属于你!”
得到了来自院长的鼓励,陆舟便不再犹豫。
考虑万分之一失败的可能性,不是一名胜利者该做的事情,至少不是此时此刻站在颁奖台上的他,该做的事情。
何况,他的证明已经得到了来自“高等文明”的肯定。
他相信,他能回答评审团对于论文的所有问题。
而现在,他所需要做的,便是对自己的研究成果,表现得更自信一点。让他的父母,让他的母校和普林斯顿,甚至是他的祖国,为他在这一刻取得的荣耀,感到骄傲。
泡沫从瓶口喷出,坐在前排的人或多或少都被喷了点泡沫,然而却没人抱怨,反而开怀大笑。
后面的人都羡慕的看着,想照沾一沾胜利者的喜气,却因为隔得太远,走道又太拥挤,无法靠近。
站在报告厅两侧的记者,用镜头记录了这一历史性的时刻,并且试图穿过拥挤的人群,采访到第一手资料。
也许明天,手捧香槟的陆舟便会登上《时代周刊》的封面,就像怀尔斯当初一样。
不过现在,陆舟并没有去注意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他发誓,这是他喝过的最美味的酒。
那味道,格外的甘醇,香甜。
令人沉醉不已……
一个重大猜想的同行评审,往往不会和一般的期刊投稿一样严格执行双盲原则,因为从事这一领域的人就那么多,而且在审稿期间发现的问题,还需要陆舟对其做出解释。
报告会刚一结束,陆舟便从《数学年刊》那里收到了审稿名单,
因为《数学年刊》是普林斯顿大学和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联合运营的,对于陆舟而言其意义大概就类似于对外开放的“校刊”,所以这份名单并没有出现在他的邮箱,而是主编埃文斯亲自将其送到了陆舟的手上。
“……你的论文将会由法尔廷斯、赫尔夫戈特、伊万涅茨等六人公开公正独立评审。好好享受晚上的宴会吧,从明天开始,有的你忙了。”埃文斯笑着说道。
法尔廷斯!伊万捏茨!
看着这份名单,陆舟一阵头皮发麻。
赫尔夫戈特会出现在名单中情有可原,毕竟他也是研究哥德巴赫猜想的,其对于圆法的理解可以说是当今第一,就像陈景润之于大筛法一样。
但法尔廷斯这种代数几何界的大佬,跑来凑什么热闹啊……
虽然他确实用代数几何学的方法,解决了不少数论上的问题。
收起了名单,陆舟轻咳了一声:“……希望大佬们手下留情。”
“手下留情?不可能的,这可是解析数论的皇冠之一,”埃文斯哈哈笑道,拍了下陆舟的胳膊,“高等研究院的萨奈克教授对你论文的评价相当乐观,所以,你可以对自己更有自信一点。我看好你,加油!”
陆舟自然知道埃文斯说的萨奈克教授是谁,普林斯顿姓萨奈克的教授不少,但出名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数学年刊》的编委彼得萨奈克(petersarnak),14年沃尔夫奖得主。
虽然没有法尔廷斯、伊万涅茨这两位大佬出名,但其在数论领域的权威性是毋庸置疑的。
不过因为避嫌等各种原因,这份审稿名单中只有一个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的研究员,但却不是彼得萨奈克。倒是巴黎高师的研究员,足足占了两个名额。
其实,埃文斯说的还是不够准确。
不是从明天开始,就在这场报告会结束之后,陆舟便已经开始忙得不可开交了。
当他刚离开高等研究院的一号报告厅,那些埋伏已久的记者们便追了上来。
“陆舟先生,我是《费城日报》的记者,请问您会在普林斯顿任教吗?您会回国吗?”
陆舟:“当然,华国是我的祖国,我最终会回去。但同时我也很喜欢普林斯顿纯粹的学术环境,这里是个适合交流学术的好地方,如果普林斯顿愿意给我一份教职,我当然乐意接受。”
“您好,陆舟先生,我是《每日邮报》的记者,请问您对于自己的报告会有何感想吗?”
“紧张,以及激动……所以我现在需要休息,非常非常需要。你们可以去采访我的导师的德利涅教授,他对我提供了很多帮助,而且他对我的研究很了解……”
被这些记者们一个接一个扔过来的刁钻问题弄得头皮发麻,陆舟实在是招架不住,便使出惯用的招数甩锅大法。
然而他还是没有意料到,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晚上,普林斯顿酒店的宴会,虽说名义上是为了给好不容易见一次面的学者们能提供一个见面交流的机会,但现在来看,这场宴会已经完全已经变成了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为陆舟举行的庆功宴。
除去暂时无人看懂的abc猜想之外,哥德巴赫猜想的解决,毫无疑问将被列为庞加莱猜想之后最重要的学术成果之一,而且这个成果还是出在最难出成果的解析数论领域。
当陆舟一出现在普林斯顿酒店的宴会厅,立刻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虽然他很低调地绕开了人群,走去了盛放食物与香槟的长桌,但奈何其他人显然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与他交谈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