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子里,很多朋友谈到四妹,反感我对四妹的态度。确实,四妹的人生是悲惨的,是值得同情的。但是,我这篇贴子不是文学作品。所以,我做不到这些。
同时,当时的我是丨毒丨品的受害者,是一个在丨毒丨品里挣扎的人。思想和行为上对于丨毒丨品的一切都是痛恨的-------包括对四妹。我想,对于这个大家是能够理解的。因为,就那时而言,我所做或所说的,并不是一个正常的强势的人,在鄙视一个苦难中挣扎的人。
克林顿说了一句好话:“我们应该尊重每一个人,因为他们并没与我们有什何区别”。
另外,我与四妹关系最后的崩裂,也不是现在大家所推想这样。
从z州回来,己是2004年12月初。
我曾想,这年的最后一个月,人生应有点转机,苦难不会再这样延续下去。但现实却很残酷的摆在我们面前:z州不能去、老家不能回、t县不能去。
在这种境况下,我们只有硬着头皮呆在y县,这是危险的,可是没有什么办法。
就这样,我们又开始无以继夜的吸丨毒丨。几天下来,便身无分文,两部手机再一次成为丨毒丨品廉价的牺牲品。
这天,四妹与她吸丨毒丨朋友要了一点丨毒丨品回来,不过少得可怜,无法进行纸吸。
我对四妹说:“要不,我也注射吧”。
四妹说:“好吧,反正用纸吸这点药,跟没吸一样”。
翻遍抽屉,终于凑足了买注射器的4毛钱。于是开始了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海洛烟注射。
血从血管里涌入针筒,海洛烟顿时溶化。将针筒里的血液缓缓的推入血管,喉咙顿时涌出一股异味。瞬间毒瘾发作的一切症状消失,人进入了极度晕沉的状态。注射的一切操作都是四妹帮助完成的。
就这样,没有选择、有点耻辱、有些不甘的接受了注射。它让我感到绝望,让我感到愤怒,让我戒毒的决心开始动摇。
当初与四妹说好了的,我们的目标是,在条件成熟的时候彻底戒毒,为此她放弃了以贩养吸的营生。然而,这一切并没有这么美好。残酷的现实,让这个计划显得幼稚可笑。
“决定吸丨毒丨”和“在条件成熟的时候彻底戒毒”,是有本质区别的。
首先是“决定吸丨毒丨”:如果实施这个决定,那么必须主动的,想办法获得毒资。获得毒资的途径有很多选项,比如零星贩毒或大量贩毒。这个行为的后果就是死亡!
其次是“在条件成熟的时候彻底戒毒”:这个计划我们两年来一直在执行,就是少吸丨毒丨,想办法脱毒,不需要毒资。很多时候,我们脱毒时都是有钱的。
我的情绪开始很不稳定,从头到尾开始否定自己当初的决定。我想,还是决定吸丨毒丨吧,何时吸死何时了结--------做一翻轰轰烈烈的大事,死又何惜!
我开始想,我应该去贩毒,而且要玩大的。分析来看,我应该可以做到,而且会很成功……罪恶的念头越想越强烈……
我狠狠的打了自己一个耳光。
虽然现在的自己是那么的可怜,那么的卑微。但是,希望活下去,希望回归到正常人行列的信念,最终否定贩大毒的想法,贩毒的不归路。
介于文字表述的繁冗,相关这方面不作赘述。但是,坦白的说……那个“贩毒、玩大的贩毒”的念头,我确实差点实施过,特别是在最绝望的时候……反复出现过这个念头,内心的斗争非常强烈----这实际是一种自我放弃的想法。
这一天四妹说:“毒瘾发作太难受,去我妹住处吧,到外面走走也许会好受些”。
她的妹妹们对我都很尊敬,在一起的时候很喜欢与我聊天,不过在一起的时间很少,这是我第一次去她们哪儿。
坐在床沿边,我很随意的摆弄着桌上放置的一个,装小物件的盘合。突然,我发现里面有一条亮恍恍的铂金项链,这应该是四妹的妹妹之物,不戴之后随手丢放的。
我很激动,心在狂跳,整个人开始坐立不安。
我走出房间,在过道上来回踱步,激烈的在思考……
四妹走了出来,我把她拉到一边。
我对四妹说:“你妹妹桌上的盘合里丢着一条铂金项链,估计是她不想戴了随意丢放的”。
这个心里暗示确实了得,特别是对毒瘾正在发作并且没钱的人。
四妹很轻意的就将项链弄入了自己的口袋。
我一直观察着四妹的一举一动:她眼晴看着其它人,时不时的笑几声或咳只几声,装作很投入的与在场人聊天的样子……不过,与此同时,她的手却摸索的伸向盘合……这个过程也让我莫明其妙的异常兴奋,当四妹将项链装进自己衣袋时,我兴奋得真想跳起来。毒瘾发作的难受,顿时消散了很多,我很有热情的与大伙聊起天……
没钱,却又没完没了的吸丨毒丨,显然也让四妹感到不安。
四妹主动提出,自愿到戒毒所里戒毒,我看这个办法很好。但是,这需要向戒毒所交纳一定的钱,而我们没有。
在这种情况下,我与四妹商量,将她现在吸丨毒丨的事情,向其妹妹合盘托出,以获得她们的帮助。
她的妹妹们听后,觉得到戒毒所里戒毒不妥,里面管理混乱,乱象丛生,什么事都有,不应该去。其中一个妹妹提出,由她带四妹到c地脱毒,同时还可以打打工,过年再回来。
四妹,又一次踏上了未知的远方------因为丨毒丨品!
四妹走后,我喜欢傍晚时分,泡一杯茶拿一把椅子,静静的坐在阳台上,看流云,看这坐城市,看马路上来来往往的人们……每天我都会这样。
这天傍晚,一股带着淡淡春意的微风,突然佛面而来。很久违、很清新、很感动,我仮佛一下子回到了从前。心猛的痛了一下,泪禁不住流了下来。
阳台上那株开着红得让人心颤的罂粟花,在左右摇摆。
春天就这么临近了,日子也走到了2005年。
大概是2005年1月11日,父母突然来到y县。原因是母亲病了,可能需要住院治疗。
我找到医生,要求全面的检查一下母亲的身体。结果非常理想,身体各个器官都很正常,只是感冒和身体虚弱。医生要求,开一些注射液回家休养,不宜在y县长时间停留。
在医院打了几瓶点滴后,母亲感觉非常的好。在y县住了一晚后,第二天就回家了,离开时我给了母亲300元钱。
后来姐姐说,母亲将这300元钱买了被子。母亲说家里的被子旧了,我们春节回家盖它会很冷,要给我们买新的。
注:罂粟花,种籽发芽力极弱,发芽率较低。但是,一旦发芽则植株生长能力特别强,花期长。贴中提到的罂粟,是我无意经种下的,最后让我拔除了。
四、颠沛流离
(八)
没几天就要过年了,四妹回到了y县,同时也带回了两千多元钱。她说这是打工挣的,但我知道不是这样,一定是坐台得到的。
单位发了一千元过年钱,加上工资之类的,我手头上也有了一点钱。我给自己买了一部手机和一件休闲式西装,同时也给四妹买了一套衣服。
吸了几天毒后,在我的要求下四妹回t县过年,我则一个人留在y县,因为不想面对我哥,所以没有回老家。
除夕傍晚的y县大街,就象刚刚发生了一场瘟疫,空荡而死寂。白天车水马龙,热闹非凡的景象,似乎一瞬间让人挖坑埋了。
我心里开始发慌,不由自主的走到大街上。我想去t县,我想去找四妹。
守车站的大爷说:“所有的车都不发了,一直要到初二才发车”。
我说:“出租车也没有啊?”
大爷说:“人,一年到头还不是为了这一天,三十晚上没人会再拉客的”。
非常沮丧。我接通了四妹家的电话,我告诉她我有些难受,希望她找车来y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