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我发现了一条通往快乐、自信的道路。这我得多谢于经理，他的工作方式让我见识了来自北京的管理水准。要是公司其他部门都能像他这样，我想该多好。

我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唐木。

唐木呵呵的笑，她说，一切等于经理和他的二部成为公司标杆时，再定论也不迟啊。

我问，你什么意思？难道你怀疑二部成为标杆的不可逆转性吗？

唐木笑了，嚯嚯，赵横日一个词都吐不清的货色，什么时候开始用拗口复杂的长句了？看来，于经理对你改造的很好啊。

我说，错，于经理恰恰是用最简单的方式解决问题。

唐木说，别盲目崇拜，一切看效果。如果于经理真的那么好使，他早就把马四眼搞下去了。不信你看着吧，马四眼不会这么束手待毙的。

我就奇怪了，自己不行，为什么也一定要看着别人倒霉？

唐木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反驳我说，“很简单，于经理没有给马经理想要的，马经理当然也不会给于经理他想要的。他们之间没有供需关系，所以只会拆台。”

我纳闷，“那陈总就不理会这些吗？这对公司好吗？”

唐木说，“等马经理失去了他想要的，他就会想办法拿回来，拿回来的过程就是公司发展收益的过程，我是这么理解的，不知道陈总是怎么想的。”

可能吧，我不想这些了，我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每天能看到自己的创意被印刷出来，张贴在城市的每个广告位上。唯有这些能给我带来成就感，让我自信，快乐。

唐木问我，“最近张明敏那个老娘们儿没给你贴身的关照啊？”

她是无意说的，我心里却起了鼓。那晚的事，糊里糊涂的，一直硌在我心里。

唐木说，“小心这个娘们儿，她是会吃人的。”

她怎么知道呢。

而这件糗事还没发酵好，所以暂时被平静的表面和我内心的欣喜自欺欺人的掩饰了过去。

那个春节，几乎是我这么多年来过的最开心，最幸福的一个。年终，我拿到了将近一万块的奖金。我衣着光鲜的回了家，给爷爷、爸妈、小外甥买了一大堆的衣服和礼物。父母高兴的像个小孩子，而我心里也前所未有的踏实，前所未有的踌躇满志。

当我父母问唐木为什么没跟我一起回来时，我谎称她要跟她父母回老家过年，这么糊弄了过去。朴实的家里人当然会深信不疑。年夜饭，我给唐木打电话拜年。唐木很高兴的给爷爷、父母拜年，惹的这几位老人高兴了许久。我跟唐木就像约定俗成的一样，彼此心照不宣的说着过年的话，让老人们开心。

除夕将近十二点，唐木再一次打电话来，电话那头我听不到鞭炮声，听不到人群的喧嚷声。城里过年，就是不如农村热闹有年味儿。岛城在那几年实施了禁止在市区燃放爆竹的规定，让城里的新年更加索然无趣。唐木开玩笑的抱怨我为什么不带她回我老家，我在此刻想起了张落雪。

我给张落雪发了个短信，给她拜年。

张落雪说，正在老家过年。

唐木的笑语一直萦绕在我耳边，让我渐渐模糊了张落雪的面庞。我感到恐慌，我怕自己把张落雪忘了。我已经一年没见到张落雪了，偶尔打个电话，她就这么若即若离的存在于我的一厢情愿中。这是我不希望看到的，可是我没办法天天见到她，知晓她的生活，了解她的所有。

有时候，我做梦还是会梦见她，可是梦里的影子已经模糊，仿佛她已离我渐渐远去。我在恐慌中醒来，努力要想起跟她在一起的一点一滴。

我不确定我跟张落雪到底有没有未来，她或许根本不知道我一直默默的喜欢她，希望与她执手偕老。她是我臆想中的女人。而唐木常常在现实中颠覆我对梦中情人的美好印象，唐木火辣直率，口无遮拦，又聪明漂亮，这些应该是她的个性和优点吧。但是，我的梦中情人却是张落雪。

我和唐木都心无芥蒂，甚至她去年来我家过年都是像一出情景剧，我用她打消了家人对我的担心，而她有生以来第一次体验了农村的年味。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反正我觉得这件事似乎跟爱情无关。张落雪跟我有不可逾越的空间距离，但是我觉得她离我很近；而唐木对我来说，我压根想都不敢想，我和她的差距完全不是距离能丈量的，我和她的生活轨迹根本就没有交点，完全格格不入。她在天上，我在地上，甚至是负一层。

两条没有交点的线，怎么会缠绕在一起呢。

而张落雪，我自认为跟她是有感情基础的，不知道她能不能感觉得到。我希望她再多给我一些时间，容我奋斗，容我努力。等我能给她一个踏实的生活后，我会跟她表白。

可是，她读研了。

幸好，她读研了。

我矛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