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中的那些人和事(真实,每天更新)
人生就象一次大游历,所见、所闻、所历,总有一些人,有一些事,在记忆中特别清淅,仿佛不可磨灭,现不加粉饰讲述,给读者看,也与自己的灵魂交流。
前面的话
一九六0年,那是个常常青黄不接为一日三顿发愁的岁月,我出生在一个半山区的农村,对父母来说,我的出现无异是一颗灾星,是增加的负担。但命运的召唤是无法反抗的,该来的总归要来,我还是在一个薄暮的时候向这个世界啼哭了。说薄暮也只是猜测的,因为我的父母已经记不清我降世的时间,他们的头脑记忆细胞为一日三顿所占用,太多的苦难,使他们不能顾及我生命中的细节。
我排行老三,老大是姐姐,老二是哥哥,下面还有一个弟弟。我爸爸不是本地人,当我已经上高中年已十五岁的时候,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大家围着火坑烤火的时候,爸爸曾对我们讲起过他的家史,他的经历。因为是第一次听到爸爸家的事情,第一次提到爷爷奶奶,我心中极为惊奇,因此我的印象很深。到现在我还能清楚地回忆起当时爸爸那低沉而又浓重的北方口音和讲述时那兴奋的脸,朴闪的眼睛,拿着香烟翻来覆去拔弄着手指,红红的火焰映照着我们,屋子里静悄悄的,偶尔爸爸的语言变得轻快,流畅,有时又显得激动,但更多的是对往事回忆的沉醉。在他的讲述中,我们隐约地知道老爸原是国军,被俘后换了军装成了解放军,解放后分配到地方上,就在公社供销社里当了一名职员。
显然,我在这个世界上来得不是时候,我后来常常听妈妈说起:儿呀,你如果当时死掉,也一点不可惜,不心疼,你当时实在没有人的样子了。到处生着疮,有的还烂了,感觉是半死不活的人了。我出生后,爸爸的工资不够全家费用,妈妈为了使全家人不挨饿,到镇上的一家布厂工作,把我和比我大二岁的二哥交托给外婆,外婆家日子也艰难,没有奶水吃,只好用外婆口中省下来的泡饭代替,有时泡饭也吃不上,整天坐在木头椅子里无人照看,蚊叮虫咬,我和哥饿得皮包骨头,身上生满了疮,苍蝇嗡嗡地飞着吮吸着,脓水直流,没有多久,我和哥生了大病,瘦得只剩下一付骨头了。妈妈一次来看我们,见我们二人坐在椅子上哭,外婆拿着一碗水泡饭用一只调更直往我们嘴里灌,身上到处是尿屎,妈妈看了后,说不出一句话,把我们紧紧的抱着,泪水哗哗地流下来。但没有办法,为了活命,狠狠心只好抛下我们去继续工作。
可是不久,一个远房亲戚用萝框挑着我们兄弟俩到了妈妈工作的厂里,那时我只有一口气了,眼睛紧闭,肚子发青,一头的血疮,当时医生也请不起,只好听天由命。居然,我挺过来了,活下来了。尽管人很瘦弱,这次,妈妈下了决心,离开了工厂,回到家中照顾我们。就这样,我们依靠着青菜萝卜和稀饭艰难地生长着,我的病也渐渐地好转,只是我的身上头上留下了这苦难岁月折磨的印记,留下了不少疮疤痕,那是生疮后没有得到医治后溃烂造成的。我三岁那年,弟弟来到了这个世界,显然,他比我们幸运多了,因为此时情况已有好转,爸爸的工资也提高到了一点,妈妈又在家专职照看我们。母亲把以前我们身上缺少的照料,倾注在弟弟身上,进行弥补。弟弟确实很幸福,他能喝到奶水了。
我开始赤脚在这个世界上奔跑了,许许多多幼时的事情我已淡忘了,没有了很深的印象。但还有一些事是那样清淅,虽然是零星的,一个个的片断,一件件,一桩桩,不相连,但印象深刻。
一、童年往事
从小我就不是一个安份守己的人,快乐、辛酸、贫穷、无知、顽皮伴随着我。
窗口拉屎
我家在农村,是个半山区,田少山多水多。但我家却不是农民,是居民户口,也就是吃国家供应粮的,大人每月发30斤粮票,小孩子是25斤,凭着粮票可以买到米。父亲是公社供销社的一名职工。
全公社共有十一个生产大队,基本上是按村落划分,一般一个大队下面有四个生产小队。我们所住的村子叫中村,正规叫法是中村大队,有三个自然村组成,因为是公社的所在地,有公社卫生院、公社粮站、公社供销社、公社广播站、公社信用联社、公社邮电所、公社农技站、打铁铺等单位机构,因此,中村是全公社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
我们家住的房子是一幢二层楼木结构房子,一共三户人家,我家在东边,中间一户人家,西边又一户人家。一楼是生火做饭的灶间,吃饭的客厅,楼上放家具,搭床住人。一部十三级的木楼梯把一楼与二楼相连,楼梯下是个鸡笼。房子的前面是一块空地,我们称为道地,东边是一排露天毛坑,并堆着柴草,西边是一块很大的土地,长着很大的柿子树,板粟树,地上生产队轮流种棉花,油菜,小麦等农作物和粮食。北边是一块小菜地,用石头垒成围墙,围墙边上就是村道。
距家几十米是溪滩,很宽阔,有一百多米,但平时溪水不大,只有中间有水在流,只有到雨季发洪水时,这溪里的水才满起来,汹涌澎湃。溪边是一片竹林,随风摇动,上面栖着着许多的鸟雀,叽喳地叫个不停。我们常在这竹林中乘凉,挖笋,爬竹子。
有一天,也不知那年自己几岁,现在估计约是五六岁左右,是在下午的时光,我在自己家的楼上玩。玩什么现在已记不得了,忽然内急了,要拉大便。要跑到楼下的毛坑里来不及了,而拉在楼板上则肯定是不行的,臭气熏天的会被老爸老妈打屁股,也不容多想,我爬上了楼上北边的窗口,屁股朝外,扒下裤子就辟里拍拉地就拉起了大便。这一家伙,惊动了路人,看到了我蹲在窗口拉大便,便大声呼喊起来,引来一群人围观,哈哈大笑。有人说我调皮,有人骂我不入调。可我也顾不得了。
后来老爸下班回来了,村民就象讲笑话一样说给老爸听,老爸感觉面子上挂不住,眼睛一瞪。我忘记了当时有没有挨打,但蹲在窗子上高空拉大便,众人指指点点看热闹的情景却怎么也忘不了。一直到二十多岁我离开家乡时,还有村民拿这事取笑我。
一个人急了,什么事也做得出来的。
石臼上撒尿摔破头
外婆家离我们家不远,是同一个村子,相距只有一里远左右,中间要过一座石桥,叫洞桥,过了桥走十多分钟,就到了外婆家。外婆家在村街的中心,最热闹的地方,来来往往的人特别多。
外婆家原先是开店的,豆腐店和面店,据老妈说,因为手艺好,口碑好,以前生意很好的,方圆几十里都有名气,附近村民过节赶集都喜欢到外婆家店里来买东西。解放后店取缔了,不准开店做生意了,帮工伙计也散了,外婆一家人就在生产队务农。但外婆是缠小脚的,迈不开步,不会做农活,只好在家里烧茶煮饭搞后勤。外公做面做生意有一手,但不精通农活,工分上不去,小舅舅也不习惯做农活,家道很快败落,从一个小康殷实之家变成了赤贫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