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叫你偷人家老婆!
王纲答:“知道。”
苑琳与我相视一笑。他说:“王纲,我们现在需要你做一件事——跟我们去当地派出所,报警。”
王纲一听就不干了。“大哥,你你……你们不是说过,只要我老实交代,积极配合,你们就给我保密吗?都报了案,还保个啥子密?再说,要是敢去报案我早去了,哪还用得着你们押着我去?”
苑琳把眼一瞪:“随我们去报案就是积极配合!妈的别以为我猜不出来——案犯离开本地之后,你把人家老婆给偷了吧——问你话呐!对不对!知道这是什么行为吗?违法!就冲这一点,就该让你蹲个一年半载。我给你立功赎罪的机会,你别不识好歹!”
苑琳把他从地上拽起来的时候,王纲垂头丧气,哭的心都有。哪有这样的干警啊?跟个胡子似的!
报案,有两种选择。一是就近,将王纲带到农安县派出所,组织那里的警力对李德财进行拘捕。二是直接与长春市公丨安丨局取得联系,那里虽远,可毕竟苑琳副大队长的同学在局子里任职,有熟人就好办多了。可来回一折返就要五六个小时,夜一长,梦就多。
我和苑琳迅速交换了意见,决定走一招险棋。苑琳直接给他同学打了电话,几分钟之后,我们带着王纲坐上了回长春的出租车。
剩下的事情我就没有决定权了,我和苑琳把王纲夹在中间,并肩坐在后排位子上一唱一和地做起了王纲的思想工作生怕他一时想不通再节外生出枝来。
王纲一脸沮丧哀声叹气的样子令苑琳又气又乐。
“我说你嘴里嘟嘟囔囔的干吗呢?念咒啊?实话告诉你,待会到了公丨安丨局把你了解的情况原原本本再说一遍,给你记大功一件。协助公丨安丨干警执法多高尚啊,别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苑琳道。
我配合着说:“不仅如此,拘捕了李德财对你也是个解脱。不然,你和你的心上人什么时候才能在一起?”
“可不,那首诗怎么说来着——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把李德财扳倒了你们才能自由,想想看,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
“但是呢——你要是临阵脱逃变了卦,放了案犯一马,那可就不一样了。到那时,何止是自由?你的爱情啊,甚至你们俩小命都要受到案犯的威胁。何去何从,你自己寻思吧。”
听完这番话,王纲在痛苦中抬了头:“二位,你们放心吧。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一定配合政府,把我知道的全部交待。我王纲和他姓李的拼了!”
苑琳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表情里一半是褒奖安慰,另一半则是掩饰不住的窃喜。
夜幕初上,我们在公丨安丨局里走了常规的报案流程,先后出示了证件,通报了案件的情况。鉴于本案的特殊性,长春市局马上做出反应,当夜派出警力拘捕嫌犯李德财。
144生命里最紧张的一刻
王纲坐在头车里带路,我和苑琳属于编外人员,只得在干警出发后偷偷地开车跟在最后面。之后的情节与此类题材的电视记录片颇为相近,深夜十一点,干警四散,悄悄包围了李德财藏身处。有人试探着敲门,一个羸弱的女人披着衣服将门打开。干警一拥而上,静悄悄的院子里传来半分钟的滚打声。又过了半分钟,屋子里亮起灯光,一切恢复了正常。
门开了,一个矮个子中年男人衣冠不整地被两名警员压了出来,塞上警车。
不费吹灰之力,李德财顺利落网!
四野沉寂,星子漫天。这次第,我和苑琳没再灰溜溜地跟警车屁股后面,我俩玩命地飙回了长春市,比谁都飘,比谁都拉风。还好长春是在南边,不然我真怀疑我和苑琳还能不能一路飘回去——我俩早就找不着北了。乐的!
苑琳一路使劲地按着喇叭,深更半夜,嚣张之极。我说:“你消停点吧,人家都睡觉呢。”苑琳说:“就是要把这帮人通通叫起来见证我们的伟大胜利。过了今天,我就是天下第一捕,你就是天下第一律师!咱们把板上钉钉的死罪给翻了案,真他妈给劲儿!”
我说:“还是先过了今天再说吧。”说完,看见苑琳特不解地侧过头看了我一眼。
苑琳说:“苏律师,我真是瞧不惯你那副镇定自若的样子。没线索的时候你绷着脸,嫌犯落网了之后你还绷着脸。有没有点喜怒哀乐啊你?”
我现在的神经上起了一大片疹子——过敏,生怕再出什么意外。一路上我脑子里出现的都是武打片里小毛贼五花大绑在大铁柱子上咬舌自尽的场面,甚至还有一个瞬间,我想起了《乡村爱情》里刘英妈一脸痛心疾首地告诉刘能“抓错了”的情景。
在我看来,距离沈凝夏无罪释放还有最后一个环节,那便是即将开始的,对李德财的审讯。
一个小时之后,李德财被带进审讯室。苑琳参与了旁听。苑琳的同学挺客气,给我安排了一个休息室,还泡了杯上好的毛尖。我忘了自己动没动那杯茶,也忘了自己在那个几平米的小屋子踱了几百圈。直到我的手机响起,听筒那边是苑琳的大叫。
苑琳说我不会喜怒哀乐,可我会紧张。
沈凝夏的性命和自由,苑琳的爱情,苏醒的顶级律师梦都像美丽的棉絮漂浮在空中等待着落定尘埃。我按了接听键的那一刻深深地呼了一口气。这一刻,沈凝夏,苑琳,苏醒的人生轨迹同时发生了改变——苑琳在听筒里大叫:“招了,李德财全招了!他目睹孙茂盛刺死沈茗,并对强奸行为供认不讳。供认不讳!”
这一夜我做了个极致美丽的梦。我梦见自己在结婚进行曲的旋律中,穿过撒满玫瑰花的红地毯缓步向前。我在彩带和喷花的萦绕中睁开眼,看见我的裴蕾站在高高的台子上。右手边是名商巨贾,左手边是司法大员。
145这喜酒……有点喝早了
撒贝宁端着司仪的麦克风一脸深沉地问新郎:“很难想象,一方是最美丽的女总裁,一方是最新蹿红的律师,二人又是怎样冲破世俗的局限跨越重重阻隔走在一起的呢?今日你来给我个说法。”
我告诉他,轻描淡写地:“门当户对了呗。”
通常,人总是会梦见最想成真的那一幕。
光顾高兴了,这一觉我又没睡好。醒来的时候接到叶欢格的电话。
“上诉的事儿办得怎么样了?”
“放心吧,我已经托人给沈凝夏传达消息了。您就请好得嘞。”
“你托的人靠不靠谱?”
“废话!”叶欢格在电话那边神秘兮兮地笑了两声,“苏醒,你猜我托的那人是谁?”
“谁啊?”
“嘿嘿,这是个秘密,我是不会告诉你的。总之肯定是万无一失,就看你的证据什么时候到位了。”
我大笑:“还找什么证据啊,案犯之一都被我们缉拿归案了!”
叶欢格尖叫了一声:“苏醒,你不是开玩笑吧?”
“真的,人就在长春市公丨安丨局扣着呢,已经招供了。你老老实实在无锡等我,我明天就能把口供带回去。”
接下来是叶欢格的再次尖叫,再三尖叫。省略之。
此时距沈凝夏行刑还有三天,当日,我和苑琳带着口供先行返回无锡。经济舱的机票一如既往售罄,这一次我们选择了火车。一切诉讼都要等沈凝夏的上诉流程完成后才能进行,就算买头等舱飞回无锡也是徒劳无用。更况且,本案胜券在握,再这么大把大把烧钱我有些于心不忍。苑琳也欣然同意,人困马乏,买张卧铺至少可以睡他个天昏地暗。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看似头头是道的决定,让我和苑琳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