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叶欢格道,“不吸烟也没异味,那你一个大男人喷这个干什么?”
“……”
“你这叫欲盖弥彰知道吗?生怕别人闻到你身上的人渣味儿!”
“……”
我说:“那个钱包和信用卡真的是我丢的,一定是我……挂你车门上的时候不留神从上衣兜里掉出去的,你行行好,我就可以省下挂失和补办的费用。”
叶欢格:“还给你,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把我的真皮座椅和脚踏垫都弄脏了,我昨天刚刚换了新的,你说,这笔账怎么算?”
“一共多少?”我问。
“3500。”她答。
“麻烦你在前面银行那儿停一下。”
“干嘛?这么着急给钱啊。”
“我还是去挂失吧。”
“苏醒!”她厉声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律师律师,先要律己,连你自己都是个逃避责任之流,还给人辩什么案子!”
054不知不觉上了她的套
叶欢格一席话说得我理屈词穷。我说:“3500我任赔了,不过我没现金,也没存款,好在还有张信用卡。昨天你已经刷了我一百多。我想过了,我坏了你的东西,还搭了你的时间,零头就饶给你了,你再去刷3400吧——对了,千万别给我短信回置,省得我看着……肉疼。”
叶欢格笑而不语。
“要么,钱就算了,”她说,“我再提供给你另一套补偿方案供你选择,你看……”
“我看行!”我猛点头。
“我还没说是什么方案呢。”
“不用说了,只要不赔钱,又不违反道义,怎么都行。”我一脸诚恳。
叶欢格的表情渐渐邪恶,那贼兮兮的笑容简直能把人风湿痛勾出来。我开始有种不祥的预感。
结果,我的心跳在叶欢格意想不到的一个提议之后归于平稳。她笑嘻嘻地问:“那你帮我擦一次车,行吗?”
语气里的小心翼翼令谁都不忍拂逆。我一块石头落了地。
擦次车啊,3500块啊那可是。这个可以拒绝,这个,白痴才会拒绝。
d市的雷雨天气仍在继续,在我和叶欢格讨价还价的时候,闪电四起,豆大的雨点砸在车窗上。
“哇,太棒了,又下雨。”叶欢格小声欢呼。
“下雨有什么好?”我嘟囔了一句。
“下雨当然好,下雨天商场里人少,逛起来轻松有感觉。下雨时空气里的粉尘少,睡觉时可以打开窗不必开空调,还是有感觉。而最近我发现一件最最有感觉的事——下雨天喝咖啡!咖啡店一定要幽静,灯光一定要半明半昧,一定要有大的玻璃窗,雨水倾泻在窗子上的时候一定要用咖啡杯来暖手,视线是模糊的,苍凉的,心里却是温暖的,殷实的……苏醒,我最近刚好发现了这么一家有感觉的咖啡厅!”
我说:“你方才的措辞够有文采的,有没有兴趣进军文学圈啊。”
叶欢格的笑意渐渐凝固在脸上:“打什么岔啊,我是在问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喝咖啡!”
055就这样穿了帮
这么明显的用意我当然听得懂,然而我对她描述的咖啡意境并不感冒。
我讨厌下雨。我从小便落下一个怕雨淋的毛病,几乎每一次发烧都和淋雨有关。八年前的一场大雨里,我被告知父母的航班在利比里亚失事,我在雨里一动不动地站了两个小时,又在医院里昏迷了两天两夜,醒来的一刻,我虚弱得连哭的力气都没有。想来苏醒22岁的人生中每一次际遇的转折都和下雨息息相关,就连女友在电话跟我摊牌那次也是一个雨天。有一本书上说,每一场雨都是爱你的人在暗中降一场悲悯的眼泪。这是本台湾口袋书,我不以为意,但是当我翻阅报纸,发现我和女友分手的那天,适逢西安为缓解酷暑而刻意安排的一场人工降雨——人工的!我随即将那口袋书奉若神明。靠,难怪那天的空气里都是眼药水味儿!
每一场雨都是爱你的人在暗中降一场悲悯的眼泪。那么,谁正在悲悯着我?
叶欢格问:“苏醒,下这么大雨,你想去哪儿?不会是想去见你的美女当事人吧?”
“够可以的啊,”我看了看她,“你怎么知道的?”
“你的眼睛早把你供出去了,就说今天开庭时你看她的眼神吧,里面就藏着一个绝对有趣的故事。”
“什么故事?”
“一个小男生单相思的故事!”她说,一脸轻蔑地,“拜托,帅哥,你看那女人的眼神不要让人太妒火中烧好不好?什么叫柔情似水啊?哪个叫情意绵绵啊?看看你的眼睛就全明白了,还有她挨打的一刻,你简直就像头要吃人的狮子!”
想不到这小妮子还挺自来熟,这一串主观臆断加客观事实的话,说得我脸上一阵发烫。我说:“你误会了,她是我当事人,又是我姐姐,护着她是我分内事。”
“哟,叫得这么如胶似漆。既然你们关系如此不一般,那么苏醒,我问问你,你知道你姐姐,那开悍马车的女人,她是做什么的?”
作者题外话:-------------------------
春节归来,更新继续~
056闻名遐迩的交际花
“做贸易的。”
“在那之前呢?”
我不知道了,扬起脸等着叶欢格告诉我答案。
“她这个年龄,做到总裁,只有两个可能。一是继承家业,可是她裴氏祖上从未有显赫的人物,家境一般得不能再一般。她的成功源于第二种。”
“说下去啊。”我说。
叶欢格做了个不耐烦的表情:“名媛,你知道什么意思吗?”
我不懂。
“闻名遐迩的交际花,你明白吗?”
我摇头。
“笨死了,那就请本姑娘给你解释一下,名媛就是……”
天空正有一声响雷在缓缓滚过,振聋发聩。
名媛,交际花,就像两把贯入心肺的匕首,最后,叶欢格就那么双手轻轻一拉,苏醒的胸膛里顷刻迸裂。
我笑:“呵,这……好笑,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然而下一秒我就再也笑不出来了。我说:“叶欢格你有病吧!我跟你不过才认识一个上午而已我们很熟吗你跟我说这些?”
“你以为随便诋毁她几句我就能信!”
我怒发冲冠,但是我信了。从老翟那里我早就听出了弦外之音,我不愿去分辨,我很难接受自己顶礼膜拜的女人竟然有着不光彩的背景,直至,叶欢格一箭穿在我的心头。我不信都不行。
叶欢格被我吓得一愣,面对我的大吼她的睫毛恐慌地颤动着,身子也下意识向后退。
“停车!你给我停车!”
叶欢格把车停在路边,我刚推开车门,大雨便倾泻一般霎时浇湿了我的肩膀,我一脚迈进雨里,头也不回。听见叶欢格的声音远远从身后飘来:“苏醒,你这白痴!”
057迫切地想见她一面
这样的天气,去哪儿?回酒店继续研究那个漏洞百出却又无从下手的案子么?我蓦然发现,抛开裴蕾,这案子对我一点吸引都没有。雷电交加之下,我只想见她,如果非要一个理由——我要撩起她的面纱,亲眼去分辨,在那个雍容华贵顾盼生烟,从脚趾优雅到脖子的女人身上找到她鄙俗,禁不得曝晒的本源。
打她的电话,关机。我截了一辆车,赶往新天下公司总部,她的秘书告诉我,裴蕾一早出庭,一直没有回到总部。我又赶去新天下的各个办事处,仍无所获。渐渐地,我的愤怒变成了担心。我顶着大雨疯狂地找了她整个下午,傍晚的时候我又去了她的家,那片依山傍海的高档住宅区。终于,我依稀看见24楼的灯光,淡淡的,泛着家的温暖。
我打了两个喷嚏,眼睛罩上了一层雾气,在这样一个满身泥水的傍晚,我找了大半个城市,想了那么多负气的借口,最后的因由,竟是迫切地想见她一面。
我在楼下站了足有十分钟,没有任何勇气去叫电梯。裴蕾的电话就在这个时候打了进来。
“苏醒。”
“唔。”
“你在哪儿?”她问。
“我,当然是在酒店了。”我说了谎。
“一下午都待在酒店吗?”
“嗯,没错。”
“哦,我一想就是这样。”她说。
说完这句话,我和裴蕾找不到什么话题,不约而同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