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天陈为申的话,让他觉得犹如掉进了冰窟。即使这样也就算了,但是为什么不把自己给裁撤掉呢。这就让人想不明白了,就算是为了要树立一个反面标杆,难道就非要把自己留着?
“好了,好了,这些事都过去了,反正自己做下的,就要去承担,何况这还是我自己造成的,又不是别人强加给我的。”
“那她还有消息吗?”
“生了个孩子。”
“啊!是你的吗?”陈为申再次惊了,眨巴着嘴巴上下合动,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我说兄弟你行啊!呃,难道你去哪里就是去找她?”
见他没有否认,觉得自己猜到了他的目的,连声感叹,“我说你怎么会跑过去了,原来是这样啊。当初我还让你赶快找个人,给你生个儿子,就算是死了,也好留个后,将来也有人给你烧柱香。嗨,造化弄人啊!”
“什么造化弄人?别胡说八道!对我来说,这就是命!是我的命!我命该如此!想想詹森,还有那些死去的同志,我算是很幸运了,不但没死成,捡了一条命,还有了儿子,已经足够了。”
“哎,我说兄弟,千万别这么想啊。如果这么想,那你就这样把他们娘儿俩扔下不管了?”
“管?怎么管,你给我说说,是我跑到她们那边去,还是让她们过来?怎么不说了?,那我说给你听吧,不管是谁跑到那一边去,结果都不是好结果。”
“这真他妈的叫什么事,、连个安生日子也没得过,还要不要人活了!”
“叫什么叫?小声点!怕人听不到啊!如果都跟你想的一样,也就不会有什么主义之争了,更不会有什么战争了。”
“哼!难道我这样的想法不好?”
“好!谁说不好,所有人都过自己的小日子,怎么不好!”
“听你的意思,好像还有其他的意思啊。暧,跟我说说。”
“说什么?”
“别装了,说白了就没意思了。”
“你真想听?”
“当然。”
“那好,就接着你刚才的话说下去。先不说好不好,你看看这大楼外面,有多少乞丐,有多少吃不饱饭,衣不蔽体的人,有多少像你我这样坐在这里吃饭的人,你告诉我!”
陈为申一愣,看了看楼外,又看了看陈伯康,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一气之下说道:“算了,不说这个了,越说心里越烦!”
感叹完了,两人都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陈为申趁机又追问他,让他给自己出出主意,还说自己都说了这么多话,也该给自己一个判断了。
“你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那些糊弄人的话就不要说了。”
“我们要输。”
“输?!”
啪的一声,陈为申手中的酒杯掉在了桌上,再一次被陈伯康的话给惊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可能!你没喝醉吧。”
“醉没醉我自个知道,信不信由你。”
“不是,哎,先别灌自己酒啊!倒是先给我说说,咱们怎么就输了啊!”
“那你先说。”
“好,我就先说说啊。你看啊,我们的军队数量多,装备好,军事素质好,正面作战能力强,怎么看都不可能输啊。”
“你说的都对。”
“哎呀,你就别藏着掖着了,哥哥我都快急死了,你知不知道这可关系到我的生死啊!你就一口气全说出来吧!”
“呵呵,这有什么好说的,本来你说的就是对的。”
“那您怎么说我们会输的。”
“好,在我说之前,看看你腰包里的钱,去年的时候值多少,能买多少东西,现在又能买多少?再看看现在的上海,能吃得起饭的人跟去年比起来怎么样,是多了,还是少了?”
“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不如去年,可这又怎么了?啊,你是说那个财政部的法令吧?我怎么没弄明白,这跟前线战事有什么关联啊。”
“饭都吃不起了,谁还替你打仗,还怎么打仗,这个道理不用说了吧?还有你应该知道那边正在给所有的农民分土地,民心向背的道理也不用多说了吧。”
陈为申的脸一下就绷紧了,整个人都变得沉默了,再没有了轻松的神态,忽然他的脸一下就惨白起来,身体向后倒靠在椅子上,嘴里喃喃地说,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哎哎哎,注意点形象,看看你像什么个样,堂堂的国军上校,别在这要死要活的样子,丢人现眼。”陈伯康很不满他的表现,不说他是国军军官,怎么说也是军统出来的人,而且还是跟自己一个寝室。军统最基本遇事不惊的心理素质都没了,这个表现实在太丢人了。
“老弟,你是不知道啊。我们的部队除了有限的几个部队,其他的跟***的部队没法比啊!他们打仗是不要命的,跟我们的部队不一样啊。就说我手下的一个团,除了能做点站岗抓人的活,说道打仗根本就打不过啊。”
“那你刚才还兴冲冲的。”
“我这不是没想到哪儿去吗,早知道是这个样子,打死老子也不会去。”
“你别这样说,你这一去部队,你儿子就没什么事了,不用背着汉奸特务的帽子。”
“兄弟,你就别在跟我说风凉话了,我儿子是没什么事了,可他老子的命又该怎么办,哥哥我还不想死啊。”
“行了,行了!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双方这场仗才刚刚开始,而且又明显是国军占据优势,不然就不是国民政府开战了,而是***先宣战了。”
“说的也是,哎哟喂,刚才你的话把我吓得半死。”
“不要再说这些了,双方要想分出胜负,看样子再怎么也还需要几年的时间,轮到你上前线还早着呢,还有足够的时间,等你看清楚呢。只是到了那个时候,看清了又能怎么办啊。”
“老弟,你会怎么办?”
“我?”陈伯康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话,反倒又引出话题来,想了想说:“不当顺民,就当流民。”
陈为申听他这么一说很奇怪,“老弟,你不是跟***有过联系吗,而且还..嘿嘿,有了孩子,怎么会想到当流民。”
“老哥啊,我是跟***有过联系,难道你以为一旦***夺了天下,还能跟***讨价还价吗,那不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去找死吗!”
听到他这么一说,陈为申脸色一变不说话了,连跟***有关系的人都这样说了,而自己更不是能跟他相比的,还能有什么好结果。
接下来,两人又不说话了,各自端杯碰杯喝酒想着心事。不一会两瓶酒见底了,招呼着服务生再拿来两瓶酒,又喝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