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队和鹿鸣面无表情,冷冷的看着库马尔。然而笑声突止,库马尔奋力滚进火堆,瞬间成了一个火人。
库马尔身穿的长袍似乎有非常多的油脂,在周队和鹿鸣稍一愣神的功夫,火焰已烧遍全身。
鹿鸣动作极快,返身折了一束树枝用力扑打着库马尔身的火苗,周队双肩不便,却也冲了过去,双脚踢开了火堆还在燃烧的木材。然而无济于事,库马尔的惨叫声很快停止了,乌黑的身体也停止了挣扎。
鹿鸣无奈停手,把树枝扔在一边,周队的军靴一片乌黑,裤脚也被燎没了,两人没在意对方,都呆呆地看着库马尔的尸体,不知在想着什么。
良久,鹿鸣说道:“周队,我们抓紧时间休息吧,明早还要赶路。”周队似乎没听见,还在发呆。鹿鸣拍了拍周队的后背,走到一棵树边,坐下闭目养神。又过了一会儿,周队缓慢地转身,回到帐篷里躺了下来,一动不动,也不知是不是睡着了。
天刚蒙蒙亮,鹿鸣来到周队帐篷边,轻声叫着:“周队,你醒了吗?”
周队走出帐篷,双眼布满血丝,看着鹿鸣说:“走,我们回去。”
鹿鸣答道:“好。你的伤势怎么样了?”
周队冷笑了一声,说:“没事,他们每天都给我药,是不是很重视我?”鹿鸣无言以对。周队继续说道:“你去找找那些军人身有没有信号枪之类的,我估计我们的人已经出来找我们了,到时也许用得到。”
鹿鸣答道:“没有。昨天我搜过了,好在还有个火机,到时点个火好了。”
“嗯,那我们走吧。”周队又回头看了一眼库马尔的尸体,好像盼着他起死回生似的。鹿鸣又想了想,去拿了一支印南人使用的ak突击步枪和几个弹匣,这才和周队离开了宿营地。
有了鹿鸣的引领,回程显得较轻松。午两人在溪流边吃了些东西,补充了清水后继续前进,归程两人没有过多交谈,沉闷地走了两三个小时,天空传来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周队首次兴奋起来,对鹿鸣说:“快,到那片空地点堆火。”
鹿鸣却没有马去点火,他几下爬了一棵树,向远处瞭望,确认了空来的的确是华夏的“金雕”武装直升机,这才溜下了树,跑到空地生火。火堆生起后鹿鸣又添了好多潮湿的树叶杂草,很快一股黑烟升起,周队和鹿鸣一起看着天空。
直升机发现了他们,很快飞来落地,机跳下两人,正是小杨和猴子,小杨快速跑到周队身边,惊喜地叫道:“可找到您了。”周队一摆头:“走,回家!”猴子也跑过来,敬了个礼,叫道:“周队好,队长好。”接着跑到鹿鸣身边,问道:“队长,你怎么样?”鹿鸣冲猴子点点头“没事,回家。”
直升机飞向朱雀驻地,机后周队和鹿鸣仍然没有说话,小杨和猴子对视了几眼后也知机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周队问道:“铁蛋大壮怎么样?”
沉默被打破,小杨猴子好像一下放松下来,小杨脸色一黯,回答道:“大壮没事,铁蛋的腿估计保不住了。”说着小杨看了一眼周队,放慢语速说道:“铁蛋和大壮回来后只说被伏击了,他们跳河逃走,让我们朝这个方向追印南人。其他不肯说,只说等您回来。”
周队沉吟着,又问道:“秦专家他们呢?”
小杨答道:“我们送秦专家他们去机场,一路很顺利。我和锤子他们回到驻地后发现你们都没回来,我们分成几个小队出来找,才接到铁蛋和大壮回去。”
周队说道:“我们被印南人伏击了,伏击地点你们现在也知道了。小刀牺牲了,遗体在车里沉到湄南河里,你去安排人,务必打捞出来。其他我们回去后再说。”
小杨脸色一正,挺胸答道:“是!”
回到朱雀驻地,周队钻进办公室没再出来,期间小杨送了份晚饭进去,周队倒是吃光了,并传出话来,让大家各自休息。铁蛋已经被转到天南省第一人民医院救治,鹿鸣看望了大壮,又坐在小刀的床铺发了好一会儿呆,回自己的宿舍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晨,鹿鸣没有早起出操,醒来时都快九点了。在床坐起身来,鹿鸣看见床头柜放着一份早餐。也许是听到了声音,猴子开门探进头来,说:“队长,周队说你起来后去办公室找他,他特意说不用急,吃过饭再去。”鹿鸣点点头,猴子缩回脑袋,关了门。
鹿鸣快速洗漱完毕,胡乱吃了几口,到了周队办公室。在门外鹿鸣喊了声“报告。”听门里说“请进。”声音沉稳威严。
鹿鸣开门进屋,周队端坐在办公桌前,面容严肃,军装笔挺,见鹿鸣进来,周队一指桌前的椅子,说:“坐。”
鹿鸣依言落座。周队开口道:“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我也有很多疑问。那天我们遭遇伏击前我在问你,到底是谁交易给老库假币雕版?他们想得到什么?他们人不出现又怎么拿到他们想要的?”
鹿鸣说道:“这几个问题我一个都回答不了。”
周队面色阴沉,说道:“我现在也回答不了,还有个问题我们也回答不了,是印南的特种部队越境过来,专门等在那伏击我们,救走库马尔,是为了什么?”
鹿鸣沉默,旋即抬起头来,说道:“关于印南特种部队,我也有个问题,他们在精确的地点,精准的时间伏击我们,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周队苦笑,眼里却放着寒光,说道:“这个问题我倒是能回答,我们的人里有内奸!”
鹿鸣大惊,身体前倾,紧盯着周队,声音似乎都变了:“我不相信,你怎么能确定?”
周队暴怒,站起身来,压抑着声音吼道:“我当然能确定,我是不知道是谁,我他妈只知道不是我们两个!”
鹿鸣望着像狮子一样的周队,说不出话,周队瞪着鹿鸣,随即长出了口气,颓然坐回座位。两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窗外朱雀队员在训练场操练,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充满活力,但却怎么也感染不到坐在办公室里的两人。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鹿鸣开口问道:“周队,那天我掉进河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周队好像从刚才的情绪出来了,平静地说:“那天发生的所有事我已经报了,有内奸也是一致的结论。我已经严令铁蛋和大壮不许透露,铁蛋出院后会给他安排别的工作,大壮会暂时调离天南大队。今天我之所以讲给你听,第一因为我知道你的个性,第二我还会有任务给你。明白吗?”
鹿鸣转头看了看窗外,训练场一张张年轻的、阳光的笑脸似乎无清晰地出现在眼前,他莫明地笑了,平和地说:“明白,您说吧。”周队也看了看窗外,开始讲述着那天的经历……
眼看着越野车翻滚着掉进湄南河,趴在路边斜坡的三个人都疯狂了,周队一把把库马尔拉到身边,对铁蛋和大壮喊道:“你们马从河里撤退!”
铁蛋喊道:“那你呢周队?”
周队吼道:“别废话,执行命令!”话音未落,从左侧飞来一排子丨弹丨,铁蛋大叫一声,鲜血从左腿不断流出。两三个印南军人已经下到路基,远远地从左侧向这边射击,大壮马还击压制对方,铁蛋拿出绷带,死命在腿缠了几圈,操起突击步枪向几个方向轮流射击。对面的印南人火力非常强劲,似乎有两挺轻型机枪,一时间压制得周队和铁蛋抬不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