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的,办他!哪个惹的事就办哪个?”
“可是,我们不是要办李杰吗?明天晚上还摆场啊?”
“龙袍,李杰!还不到时间,真的不到时间。我们搞他不赢,把他搞发火哒,这场事就不好收场哒。再说,你自己想想,这件事可能是李杰出的主意要办我吗?呵呵,李杰是个什么人?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你还不明白啊?别个当大哥不是没得道理的。那天要真的是他办事,呵呵,我们两个跑不脱了。晓得吧?来的人就算不是他个人,至少也是宋江唐五,怎么可能让风婆这么个小麻皮来。他要是这么看不起我廖光惠。呵呵,他骨头都可以敲鼓哒!”
廖光惠的话说完,龙袍海燕阿天三人的眼中都显出了思考之色。
六十三
“办风婆,我们和李杰之间也还算是有个台阶,不至于立马就你死我忘。不过,不管怎么搞,我们和李杰正式翻脸是肯定滴哒。也没得办法,而今这一步棋,就算是死棋也要走,道上都晓得我被风婆砍,不办的话,我们城南就坐不下克了。哪个动我,我就先办哪个再说!”
“老大,那什么时候动手?”
廖光惠突然一笑,看着龙袍,答非所问的说道:
“龙袍,你确定明天晚上摆场的消息而今已经传开了沙?”
“确定!”
在其他三人静待下音的期盼中,廖光惠恍如不觉地自顾自吸尽了最后一口烟,长出口气,烟雾慢慢弥漫在了他的前面,使他整个脑袋恍如隐没在了迷雾当中。一个声音传来:
“那就今天晚上办人!”
“什么??”
这次就连一向沉着的海燕都随着龙袍一起从位置上跳了起来,一旁显得很拘谨小心的阿天更是身体猛地一挺,背部飞速离开了一直斜靠着的墙壁,脊梁骨挺的笔直,一脸惊讶。
“今天办?!”
龙袍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
“嗯,今天!”
海燕也小心翼翼地插嘴了:
“老大。我们明天要摆场的啊。要办也等明天过了再说吧!放消息的是我们,我们却提前动手办人,这个事做的会不会……”
“老大,是不是再商量哈?摆场之前先动人,不合规矩,别个会说贱话吧。”
海燕忍住的下半句,龙袍帮他说出了口。
廖光惠一言不发,专心致志地将烟头掐息在烟灰缸里面,待众人说完之后,他才抬起头来,双眼炯炯有神地看着三人,用一种不容置疑地口吻说:
“今天!打牌都按套路来,只有裤子输没了都不晓得怎么回事!海燕,你负责这个事,不要多人,就你自己带着小宝去一趟,办了就走,莫显形。”
“老大,那我呢?”
放弃了劝阻廖光惠的龙袍在一旁有些着急的问道。
“你等下,海燕他们走了之后,你再回市里,还是回城南,你只管继续喊人。你不能消失,都盯着你的,突然你也不见了,怕李杰那边有防备。晓得吧。”
“我和海燕换一……”
在廖光惠凌厉的眼神中,龙袍非常识趣地收回了下面半句话。
廖光惠却又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样,给他说:
“对了,老表那边,你还是莫要喊他了!让他安安心心过几天舒服日子。他如果动了,不管明天摆不摆场,李杰都会要恨到他。如果我死了,他也就没得日子过了。”
“哦!”
海燕转身离去之前,问廖光惠:
“老大,搞到个什么样子?”
廖光惠没有回答,只是一动不动盯着海燕,目光意味深长。海燕渐渐感到心跳的越来越快,浑身也越来越不自在,刚要再次开口说话,廖光惠的声音却传了过来:
“你问刘威去咯。”
海燕走后一个多小时,龙袍也转身离开。太阳即将下山,房间的光线也开始越发黯淡下来。
廖光惠粗重的呼吸声又开始在空旷的房间里面响起:对于龙袍海燕两人要办的事情,他并不担心,凭着两人的能力,将事办好,绰绰有余。真正让他忧心忡忡担心的是另外一件谁都不曾知晓的事情。
这件事情太过重要,也太过冒险。只要有一点小小的闪失,这些年来的苦心经营都会毁于一旦。可如果这次不办,也许再不会遇到这样的机会。
龙袍海燕本来是最佳人选,但是……
哎,事到如今,也只有赌一把了!
想到这里廖光惠终于狠下心来!要死卵朝天,不死当神仙!随它去吧。
他又一次坐正了身体,扬声向着门外叫道:
“阿天?阿天?”
“哎!”
“你进来一趟,我有事给你说。”
一切的欺骗,所有的手段,都只是为了日后荣耀加身的那一天。
其他琐事,何足挂齿。
廖光惠的今日,不是偶然。
六十四
夜已经深了,四周民居中隐隐传来的种种声音缓缓安静下来;从各不相同的窗口里面透出的那些同样黯淡而温暖的橘黄色灯光,不知何时,也开始一个接着一个的熄灭。
经过白天的喧闹之后,整个世界在此时变得静谧无声。街边一处屋檐下避风的角落,有位流落街头的疯子,在寒风中紧了紧身上的一块破布,偶尔传来的两句咳嗽声却引不起任何人的注意与关怀。
路边远远传来了人走动的脚步声,疯子抬起头望去,看到的只是一片朦朦的黑;盯了片刻之后,疯子又将目光转向了街的对面。
斜对面的那扇窗户还是黑的,人依然没有回来。
疯子对着黑洞洞的窗口默然一笑,笑容冷酷而迫切,在依稀射下的星光之中,仰起的面孔上长着满脸虬结的络腮胡。
今天,阿天很兴奋,非常非常的兴奋。
这种兴奋让他的手掌心上感到有些潮湿与滑腻。所以,他情不自禁地又伸出手去摸了摸那把放在胸前,盖在破布下的斧头,只有在触摸到斧头上那根光滑细腻的木柄之时,他的手才会感到一丝干爽与稳定,才不会不自觉的微微发抖。
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打了这么长时间的流,他不是没有打过架,更不是第一次提家伙办人。
不过,他知道,这次不同。
完全不同。
他和廖光惠认识了很多年。
不知道是多久之前的那个夏天,他在溪镇河里游泳。看见一个虽然个子矮小,却满脸傲气,嘴上还冒充大人叼着一根烟,在其他孩子都打着条卡(方言:裸体)游泳,唯独他一定要穿着裤子的男孩时。
他们就一见倾心,天天厮混在了一起。
偷东西,打架、敲诈、玩女人,他们一起做过了太多的事。
直到几年前那个和今夜有些相似的夜晚,廖光惠出事被抓去坐了牢。
再过了些年之后,听说出狱的廖光惠成为了大哥。早已经是孤身一人,穷困潦倒,整天被其他流子欺负的阿天找到了他。
阿天以为廖光惠能改变他的命运,至少也可以抬他一把。
得到的回答却是:
“阿天,你是个老实人,这条路你走不得。”
这句话伤害了阿天,廖光惠可以不给他钱,可以不理他,甚至可以像其他流子们一样的欺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