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青脸肿的刘立冬，被这一顿突如其来的殴打弄得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是傻傻地对着丨警丨察点了点头。

“刚才打你的那些人你认识吗？”丨警丨察问道。

刘立冬摇了摇头，用手摸了摸后脑，拿到眼前看看，还好，没出血。

丨警丨察上前扶住了刘立冬，“走，上车，我送你去医院。”

“哦，不用不用，我没事，谢谢你啊，丨警丨察同志，我还有急事就先走了啊。”刘立冬说着就要离开。

“嗨！你不能走啊，这可是故意伤害啊，作为受害者你得跟我去验伤，然后去所里报案录口供啊，这光天化日之下，那帮流氓这么打你，咱必须……”

丨警丨察还没说完，刘立冬撒腿就跑了。

刘立冬边跑边感谢着丨警丨察同志，今天要是没他们，自己不定得被打成什么样呢，这事想都不用想，肯定是联华士多的那个李总监干的，要不是今天必须得去找赵一鸣，必须得把票给大郑，必须得在晚上回家上交那一万两千块钱工资的话，他刘立冬是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无所谓，反正你李永全住哪我又不是不知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更何况过几天乎？

第三章

一个装修华丽的房间里，除了客厅里整整齐齐以外，其他房间都是堆满了各种照明、摄像器材，地板上布满了乱七八糟的线缆，客厅周围立着高高矮矮的镝灯，一看就知道这里是个正在拍戏的片场。

赵一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脸色很是不好。

“你去再催催导演，我今天只有半天档期，剧本现在还没拿来，怎么演啊？”赵一鸣很不耐烦地对助理说。

助理点头离开了，这时，嘈杂的喧闹声忽然从屋外面传来。

“你谁啊你？进去干嘛啊？”场工的声音传来。

“我认识赵一鸣老师，我来找他有事。”

“哼，只要是家里有电视的，谁不认识赵老师啊？不行，不许进去。”

赵一鸣苦笑着摇了摇头，估计又是哪个粉丝想来要签名吧。忽然门打开了，鼻青脸肿的刘立冬闯了进来，由于走得太急，一下子让地上的线缆绊了个马趴，刘立冬当当正正地摔在赵一鸣的脚前，两个场工追了进来，抓起刘立冬就要往出架。

赵一鸣扶起刘立冬，场工见状，连忙松开手。

赵一鸣严厉地训斥着场工：“你们对待影迷要耐心一点，知道吗？观众就是我们的衣食父母！”说罢，转头面向刘立冬，结果被鼻青脸肿的刘立冬吓了一跳：“哎呦，怎么摔成这样啦？没事吧？”

刘立冬立刻点头哈腰、满脸堆笑地说：“没有没有，不是刚摔的，学哥，还认识我吗？刘立冬啊。”

“学哥？刘立冬？”赵一鸣一脸茫然，显然忘记了当年刘立冬给自己造成的不愉快。

“赵老师，您忘了？当年我比您低一届，市艺术学院，我是戏文系的。”刘立冬一边努力地提醒着赵一鸣，一边适时地把称呼换成了老师。

“哦，你好你好。”赵一鸣礼貌地回答着，明显还是没想起来他刘立冬是谁。

“师哥，我就是那个当年刚入学时，没听您训话，还要报警的那个。”刘立冬不得已，只能说出最有代表性的记忆点，称呼也由老师变成了师哥，希望借此能让赵一鸣舒服一些。

“哦，你啊！想起来啦，最近怎么样啊？”这次赵一鸣终于想起来了。

刘立冬的脸堆上了更灿烂的笑容，好像说的事事不关己一样，“嗨，还能怎么样啊，您想啊，就我这样的，不懂艺术还玩命装懂的，能混成什么样啊？我早就不干编剧了，干不下去啊，我现在混销售圈呢，真的，师哥，我现在才知道，艺术类院校那些学哥对新生训话的传统真是重要，唉，后悔当初没听学哥您的啊，我这前后两条尾巴都没夹住，结果……嘿嘿！”刘立冬指着自己，傻乐着。

赵一鸣不是个小肚鸡肠的人，但是这样的阿谀还是让他暖洋洋热乎乎的，这也是刘立冬多年销售得到的经验，不管什么人，只要你让他有高山仰止的感觉，他心里多多少少都会有这种暖洋洋热乎乎的感觉的，对于下面那要求人的事，这种感觉会让成功率高出不少。

赵一鸣笑了，没话找话地：“嗨，哪有你说的那么悬啊，不过销售圈也好，呵呵，也好也好。”

刘立冬刚要继续自己的说辞，忽然意识到一个小破绽，刘立冬偷偷地把戴在无名指上的戒指摘掉后，继续说道：“赵老师，我有个事求您，您那个话剧，就是什么来着，我女朋友特想看，您看我这都快奔四十了，一直穷的没结成婚，这次好不容易碰上个视金钱如粪土的文艺女青年，可是……”

赵一鸣打断刘立冬：“要票是吧？”

刘立冬立刻点头哈腰，“是是是是，您看这方便吗？”

赵一鸣有些为难地说：“唉，这个票确实很抢手，第五剧院给我们留的关系票很少啊。”

这时，助理带着导演沈超走进房间。

助理：“沈导儿，您自己和赵老师说吧，这话我没法说。”

赵一鸣撇下刘立冬，立刻板起脸：“怎么回事啊导演，这次要不是董姐说了半天，我是不可能来串这个戏的，这好不容易腾出半天档期，你这剧本到底出得来出不来啊？你们组里的编剧是干什么吃的？”

沈超导演带着和刘立冬同样阿谀的笑容：“赵老师，实在对不起啊，您看要不咱拿这分集梗概凑合拍得了？我承认是编剧的问题，嗨，这不我妹妹就是编剧吗，她病了，实在来不及飞页了，都是自家人，您也体谅体谅。”

【注：飞页指的是剧本没有提前写好，而是在拍摄现场由编剧现写，导演现拍的“艺术创作”形式。】

赵一鸣拿过那两页分集大纲看了一眼，说道：“观众天天骂电视剧粗制滥造，你知道为什么吗？嗨！算了，我也懒得说了，我这个演员没水平，只会照着剧本演，不会照着分集大纲演。”

赵一鸣说完，气哼哼地坐回沙发上，站在沙发旁的刘立冬连忙往旁边让了让，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

赵一鸣看了一眼刘立冬，忽然问道：“哎，你以前是戏文系的吧？”

“是啊，赵老师，我是啊。”刘立冬连忙回答，这时，刘立冬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刘立冬把手伸进口袋，凭着记忆摁下了挂断键。

“这样，你……”赵一鸣刚开口，就被刘立冬手机再一次响起的铃声打断了。

“不好意思啊，赵老师”刘立冬说着，掏出手机接听。

听筒里再次传来信用卡催缴部那个不紧不慢的男中音。“刘立冬先生，今天这是第二次催缴提醒……”

“9527，我告诉你，我现在忙着呢，别再打扰我”刘立冬恶狠狠地说完，挂断电话，还关了机。

赵一鸣笑了：“9527？呵呵，你这是演星爷的唐伯虎点秋香啊，还是发哥的监狱风云啊？”

刘立冬傻乐着：“嘿嘿嘿嘿，没事没事，赵老师，您接着刚才的说。”

“哦，我是说你还能写吗？你要能写，凑合着给飞个页。”

“能写啊，要不我试试，不过写的不好，师哥您可多担待。”刘立冬再次把称呼变成了师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