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也把小卫带上吧,他要是有时间的话。”剑波看在朋友的情分上,感觉自己和他女朋友单独游玩,心里过顾虑重重。
“你真的想让小卫一起去潭柘寺吗?”
“当然不想让他去了,我心里矛盾重重,但是,他不在,我万一爱上你怎么办呢?”剑波一脸坏笑地说,不知道为什么,他和亚利桑那聊了几句话,沮丧的心情好像被稀释了很多,连笑话都脱口而出了。
“那不是正好吗?让我在离开中国前,给我留一段美好的回忆。”她在电话那段美滋滋地戏谑。
第二天,他们在地铁一号线苹果园站D口汇合,然后搭乘931路公交车,出了城区,路况不太好。但是和朱自清先生写下的《潭柘寺》的遭遇相比,他们算是幸福的。朱先生写道:“从前人画风雪骑旅图,极是雅事;大概那不是上潭柘寺去的。驴背上照例该有些诗意,但是我,下有驴子,上有帽子眼镜,都要照管;又有迎风下泪的毛病,常要掏毛巾擦干。当其时真恨不得生出第三只手来才好。”
公交车翻越进入门头沟区的山脉,回望山下京郊,看到无数冒着浓烟的烟囱,直指蓝天,人类是多么的自私,对大自然贪婪索取物质的同时,还追寻着来自天然的精神享受,倘若佛主有灵,不知如何定夺?
离北京城越远,斧砍刀削的人为建筑逐渐减少,苍莽山林中的景色越来越接近大自然。眼下,时序已进入深秋,天空晴朗得像蓝宝石一样。山路两旁高低不一的树木已悄悄地由墨绿色变成浅黄色,有过早凋零的树叶早已被山风回旋着吹落。偶尔能发现一两棵火炬树,全身通红似火,使你眼睛一亮。柿子树上,叶子已凋零,红灯笼似的柿子挂在枝桠间,不时引诱来贪嘴的鸟雀来偷食。清澈的山泉从村间潺然流过,鸡犬相闻,一副恬静田园山水铺展在他们的眼帘。
坐在剑波旁边的亚利桑那像一个从未见过世面的孩子,每一样景致都能让她欢呼雀跃,她在座位上肆无忌惮地手舞足蹈,引起旁边旅客纷纷侧目不满。
沿着蜿蜒崎岖的盘山公路摇晃了大概一个半小时,才到达今天游玩的目的地——潭柘寺。
在路上,剑波一直笑意连连,尽管他心里始终翻腾着由宣儿的离去带来的酸楚,深深把忧伤埋藏在心底,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流露出来。他今天是陪着亚利桑那来潭柘寺游玩的,不能因为自己的怏然不乐把亚利桑那的心情也影响了,怀着失落的情绪来游玩的话,就失去了意义。
“桑那,我不骗你,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你我有股想说话的冲动。”
“想和我说话,那就尽管说吧,等我过段时间去了美国,你就是想给我说也没机会了。”
“因为性格的缘故,我小时候就不喜欢说话,长大以后,见到陌生人也是话头很少的,除非是见了久违的朋友,或者很投机的知己。”
“呵呵,你真有意思,听小卫说你是个作家呢。你今天把我当成朋友啊,还是知己?”
“朋友加知己好不好?”
“好啊,双重身份,我们关系可不一般喽。”亚利桑那被剑波的话给逗乐了,旁若无人地笑着,笑声很舒畅像是一叶色彩斑斓的帆船在碧波荡漾的海面上行驶,被秋日的阳光照耀着。
公交车在离潭柘寺正门最近的停车场上停下来,由此也错过了一处历史悠久的山门和山门外的牌楼,是一件憾事。
这座始建于西晋永嘉元年(公元307年)的千年古刹,历尽沧桑,几度兴衰,有过短暂的废弃和颓废,其余很长一段时间,都是香火鼎盛,用它辉煌的历程展示了佛门圣地的不朽功勋,按理说它是寺庙中享尽荣华富贵的一个。
潭柘寺坐北朝南,背依宝珠峰,周围有九座高大的山峰呈马蹄状环护,这九座山峰宛如九条聚拢拱卫着中间的宝珠峰,规模宏大的潭柘寺古刹就建在宝珠峰的南麓。现在寺院的建筑仍然保持着明清时期的历史风貌。寺内颠、堂、阁、斋、轩、亭、楼、坛等多种形式的古建筑;寺外有上下塔院、东西观音洞、安乐延寿堂、龙潭等众多的建筑和景点,宛如众星捧月,散布其间,组成一个方圆数里、景点众多、样式多样、情趣各异的名胜景区。景区春夏秋冬各有美景,晨午晚夜情趣各异,早在古时“潭柘十景”就已名扬京华。
这里孕育着很多美丽的传说,相传1300年前,一高僧华严和尚来到宝珠峰下,住在一个小破庙里。两条清泉在后山汇合,聚积在一“青龙潭”中,潭底直通东海,谭里住着一条老龙,老龙天天潜游到潭边,恭听老和尚讲经,天长日久,老龙被佛里所感化。一天,他跳上岸来,跪在老和尚脚下,拜他为师,然后腾空而去,将龙潭给了老和尚,还将一对龙子留下来,保护寺庙。一夜间,青龙潭变成了一块平地,华严和尚带领众僧,在原地建起一座大雄宝殿,并将已化作一对巨大琉璃鸱吻的龙子,安放在了殿顶大脊的两端,潭柘寺就这样诞生了。
剑波和亚利桑那刚一下车,就被许多卖香烛、山核桃木、小饰物的农村妇女围拢上来,问他们是否要买香,潭柘寺内香火很旺,到处香烟缭绕,剑波以前来过,知道要烧香的,他们就花了十元钱买了两把。
手持着香烛向潭柘寺大门走去时,在石板铺就的路上,就能远远望见潭柘寺。半山腰一片庙宇,从高处逶迤而建,回环起伏,如展开的哈达,气势不凡。五彩经幡随风飘动,白塔分明,金顶灿烂,在阳光下金碧辉煌。
寺院的正门,有两株盘曲的龙松,斑驳的墙壁,凹凸、皲裂的地石,题着苍劲有力的“潭柘寺”匾额,这种静谧和谐,似乎告诉来访的游客,它们在这里守候、静默了千年,在辉煌显赫时期,在残酷的争斗、战火中,在这香火鼎盛熙来攘往的今天。
在中国,男女在一起外出,一般都是男人掏腰包,这是铁定的规律。但规律在亚利桑那面前是完全行不通的,在潭柘寺售票门口,他们发生了认识以来的第一次争执。
剑波从口袋里掏出钱来趋步上前购买门票时,被亚利桑那拉着了衣袖,态度决然,没有丝毫让步的口气说:“因为此次旅行是你陪我,这个花费应该由我来出。”
“哪有让女孩子花钱的道理?”剑波感觉到固执的亚利桑那可不是作家三毛。
“你要感到不好意思的话,”她甩动了一下长发笑着,说,“等我们游玩了潭柘寺,你请我吃顿饭,问题不就解决了吗?”亚利桑那就是亚利桑那,还真有股现代女子的坦率和真诚来,剑波突然觉得和她接触很轻松自然,就由她去吧。
潭柘寺的门票涨价了,以前买两张票,拿一张老人头还找个两张十元的票,现在拿一张老人头还要倒贴两张十元的票才换两张门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