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波又很有耐心地紧跟上前,轻拦着她的肩膀,劝解说:“看着你皱眉的样子,我就心疼,开心点好吗?宣儿,这样吧,给你讲个笑话吧,刚从杂志上看到的,我先发现买了哈:有个珠宝商人惊慌失措地冲进丨警丨察局报案,对着警官说:刚才,有一辆集、集、集装箱车开到我的店门前,箱门打开,从里面跑、跑、跑出来一头大象。那畜牲顶、顶破了橱窗的玻璃,伸出长鼻子,把珠、珠、珠宝全卷跑,然后又钻到集装箱里,那车就开、开、开走了!作风严谨的警官问道:你看清楚匪徒的样貌了吗?那是一头非洲象还是亚洲象?它们有什么区别?亚洲象的耳朵小一点,非洲象的耳朵大一点。警官解释说。我的天,你以前没有办过抢劫案吗?珠宝商喊起来,它的头上套着丝袜!”
剑波讲完自顾自地笑起来,笑完了才发现宣儿的脸绷得更紧了,好像刚才那个笑话使宣儿的脸越发肃穆庄严。剑波望着宣儿的脸,笑容像老墙上的泥皮一点点地剥落。
“剑波,你不要再哄我开心了,我们之间就够可笑的,也用不着再拿别的笑话来和稀泥了。”宣儿终于开口说话了,这是她进门后的第一句话。
剑波说:“宣儿,你这人越来越缺乏幽默感了,我在饭桌上去讲过这个笑话,朋友听后都会乐翻天的,你居然听后不笑。”
宣儿冷漠地抬起头来,眼睛像浸过毒的箭头,盯着剑波开口说道:“你的笑话说错了,是珠宝商带着丝袜去偷情,等着丨警丨察来破案。”
剑波搭在宣儿肩上的手抽回来,脸色挂着冰凌,低头哈腰地盯着她的脸问:“你到底要干什么?”
“不是我要干什么,是你昨天究竟干什么去了。你今天这样很有耐心地逗我开心是不是觉得心中有愧啊。”
“此话怎讲?”
一辆地铁列车咣当咣当地进了站,打破了短兵相接的窒息般的静寂。宣儿的故作镇静终于被地铁列车和铁轨相击的声响给点燃了,她在地铁列车的咣当声中噌地站了起来,她愤怒的表情像一辆出站的地铁列车,指着剑波的鼻子大声说:“怎讲,你昨天一天究竟干什么去了?我打了一天电话都没人接。”
这个短暂的静态持续了不久,等地铁列车上车下车后,又徐缓地驶出了管庄地铁站。这个静态也就是滞留了一两分钟,又恢复了正常。啊!这叹息,这短暂,这上帝亲吻过的闪电。
本来就没什么大事,剑波也不想加剧事态的恶化,小心翼翼地解释说:“有事你可以打我手机啊。”
“就不打你手机,我就是想看看你和那个女人在一起到底待多久,结果和我想象的一样,你一天都不在家啊。”
剑波在宣儿的面前蹲下身子,握住她的小手,恳切地说:“你能平心静气地听我的解释吗?我对你是真心的,你在我心里的位置是任何女人都替代不了的。”
宣儿想把手抽出来,试着努力抽了几次,到底没抽出来,于是她咬着嘴唇,把脸扭向一边,不看忍声吞气的剑波。两人像相互间闹翻了的小孩子一样,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一时陷入了沉默之中。
“昨天我也给你说了,那个来电话的女人是我单位的顶头上司,因为不慎怀孕,要我陪她去医院引产。记得在同事聚餐时,我随口说了一句我有个老乡在医院,说着无意听者有心,被她记住了。没想到,她居然真的怀孕了,让我带着她去找我那个在医院上班的老乡。现在我都不明白,帮这个忙,好像也是上帝冥冥之中刻意安排好的,真是巧极了。”剑波打破了僵局,把以前陈述过的理由又耐心陈述了一遍。
宣儿一直没怎么说话,也没怎么和他对视,她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自然,生气倒是谈不上,但要她一下子和他和好如初,她也做不到。
“你和她仅仅是单纯的同事关系,难道就没有别的关系吗?”宣儿冷不丁地问了一句。这一句已暴露她的心迹,她在心里还是深爱着剑波的。
“向毛主席他老人家保证,我和她绝对是单纯的同事关系。”剑波是毛主席的忠实粉丝,打保证时,就好把他老人家抬出来。说这话的时候,他心里略微有一丝的歉意,尽管现在他和叶一飞的关系终止了,但他们曾经有过为数不多的水乳交融。
“她一定很漂亮吧。”
“没你漂亮。”
“贫嘴吧,她现在是不是依然风韵犹存?”
“从后面看像个姑娘,从前面看像姑娘的娘。”迫于无奈,剑波把风姿绰约的叶一飞狠狠地贬了一下。
“你坏,不管你以前的生活中有多少女人,我不管,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宣儿把献给剑波的誓言又重复了一遍,“我渴了。”
宣儿笑了,不露声色在心里笑。男人炫耀他的进攻,女人得意自己的退让。
剑波闻听,连忙给宣儿倒了一杯水,双手举在她的面前,唱个喏:“老佛爷辛苦了,小波子给您上茶!”
拾:
喝了一杯水,宣儿把杯子放在桌子上,打了个哈欠,轻轻地捅了剑波一拳,嗔怪说:“都怪你,害得我昨晚一宿都没休息好。”
“你没休息好,怎么怪我啊?”剑波明知故问。
“当然是被你气的呀。”宣儿撅起了小嘴抱怨。
“打是亲骂是爱,你狠狠地打我几下吧!”剑波接到宣儿和好的信号,伸手把宣儿拉到沙发上。然后,托着宣儿的身体放在自己的怀里,哄孩子般说:“乖,宝贝,过来,在我怀里睡。”剑波心底深处的父性被一只柔嫩的小手勾引着。
宣儿一手挂在剑波的脖子上,另一只手握着剑波的手,在他脸上啵地亲了一下。随后,她欠了欠身体,调整到一个舒适的坐姿,闭上眼睛酝酿睡意。宣儿的亲吻让剑波很受用,尤其是绕过宣儿身体自己触及到她丨乳丨房的左手,隔着衣衫就能感觉到圆滚的规模。居然这么坚挺,实在让他有点心猿意马。
睡眠似乎传染的缘故,嗅着宣儿身上那种淡淡的少女的幽香,一种特殊的暖,在太阳的味道中,剑波也昏沉沉睡去。他竟然做了一个短暂的梦,突然醒来的时候,把梦的内容忘得一干二净,只是隐约觉得应该是一个不错的梦。梦像一炷燃烧完的蚊香,只是留下断断续续的灰烬。等他醒来的时候,房间里一片漆黑,剑波揣摩着现在不是七点,就是八点,窗外的建国路上传来汽车长时间的喇叭声。一天又过去了,不知为何,身体有种阵痛的酸疼,酸疼尤其集中在手臂和大腿上,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压抑着他,等到他从迷糊中有了一点清醒的意识,才想起宣儿还在他怀中熟睡呢,全身的重量正压在他两条可怜的大腿上。
剑波睁开眼睛,看着怀抱中的宣儿,看着她清秀的脸庞,尽管明年就大学毕业了,仍未脱青春少女的稚气,但却隐隐的还带有和剑波闹别扭的怒意,心中油然而生一种怜悯来。宣儿的身上就被一件白色裙裾包裹着,在浓黑、粘粘的房间里,散发出一种朦胧的白亮来。
见宣儿还在熟睡中,剑波不忍心把她叫醒,他便小心地把宣儿抱进卧室的床上,动作轻盈地把她放在床上。可能叶一飞比宣儿年龄大很多的原因,他对叶一飞从来就没有这样爱意滋生过。然后,轻轻给她盖上一件丝绵的夏被。他在扮演长辈,基于爱和被爱的关系,两人可以扮演各种不同的角色,兄妹、父女、情人、姐弟均有可能。
等把宣儿在床上安顿好,剑波拉开客厅的灯,感觉腹中一片虚空,冰箱中已唱空城计了,还有半根萎缩的黄瓜,不知道哪天剩下的,水分都挥发了,颜色变成蔫黄,咬一口软绵绵的,先凑合着垫一下肚子吧。饿的时候谁管那么多啊,兰草自然香,生于大道旁。剑波自己安慰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