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的祝福,你母亲会生活得很幸福的。”听剑波讲述他悲惨的家史,宣儿的眼泪流了下来,有知如何安排,情急之下,冒出来一句,“我有妈妈,不介意的话,分你一半。”
剑波流着泪,端起杯子,头一仰喝光了,说话也放开了,有点颠三倒四的,甚至前言不搭后语,有头没尾或者没头没尾,从一个话题毫无过度一下子跳到另一个话题。说了半天车轱辘话后,又重新捡起刚才正在探讨有关她成熟不成熟的话题说:“你一定还是个处丨女丨吧,没和男人亲热过吧。”
“亲热过怎么样,没亲热过又怎么样?”剑波对她的不屑,显然有点激怒了她。“反正在宿舍里看过成人录像,里面五花八门的什么镜头都有。”
“哦,那是两码事,看录像只能隔靴挠痒,起不了什么作用。”录像对剑波来说,都是上高中时就放下的小把戏了,“那这样吧,今晚你别回家了,跟我回去算了。”
“这有什么不敢的,再说你又吃不了我,喝完,我们马上走。”宣儿说完,又把余下的纯生均到各自的杯子中。剑波感觉宣儿喝得差不多了,不想让她再多喝了,他端起她面前的杯子,把自己的杯子倒满了为止,这样,宣儿杯子中的纯生也所剩无几了,只有一口的量吧。一个男人无论何时何地,都要想着对心爱女人的关爱和呵护。
宣儿真大无畏地向他迎战了,他倒反而有点胆怯了,“给你个棒槌你当真啊,我说着玩的,你一个女孩子家,要是今晚真跟我回家了,就是我的人了。”
“是你的人不是你的人,以后再说,反正今晚我跟你回家。真到你家门口,你别反悔就行哦。”宣儿的眼睛红红的,有一种炫目的柔情在闪烁。
直到深夜十一点钟了,他们喝完杯中酒,回首四顾,周围的饭桌上,还有不尽兴的客人大口地喝酒,好像溺水的不幸者。这个城市,到处是不想回家的人,有的嫌家里没人,有的嫌家里人多。
他们相互搀扶着摇摇晃晃地出了阿静粤菜馆,剑波却有种方兴未艾的感觉。出了菜馆,剑波忽然感觉有点冷,毕竟是初夏的凌晨,深宵的寒风多多少少有些凛冽与刺骨,他不停地跺着脚,想让身体暖和一点。宣儿的长发随风飘扬起来,那造型就像泰坦尼克的女主人公一样站在船头上迎风而立。
捌:
每人两瓶多喝下去,俩人都感觉头晕晕沉沉的难受,被初夏的夜风一吹,恢复了一点点的清醒。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多,不过,此时北京的夜生活也是刚刚开始,灯红酒绿的街道,炫彩缤纷的彩灯,将这座文明古都映射的如梦似幻。走动着鬼魅般身份不明的人群,他们的喧闹、交易、沉默、走动,形成了北京夜生活的内容和主题。
一连过去数辆出租车,里面大都载着顾客。偶尔有一两辆玻璃前亮着“空车”显示灯的出租车,鸣着笛,向他们行使纳粹军礼,等低速驶到到他们的面前,发现他们是“醉鬼”后,又加速扬长而去。
出租车开走后,一股刺鼻的汽油尾气向剑波喷来,这气味让他感到非常不舒服。他们相互当成对方的拐杖,才向前走了十多米,剑波突然甩开宣儿,疯狂奔到一棵银杏树下,一股污秽之物顿时从喉头成扇状喷射而出。剑波呕吐完毕,依靠着银杏的树干慢慢滑撸到地上,被酒精折磨的一脸的痛苦万分状,“老了,怎么不胜酒力了。”
被他抛在身后的宣儿走过来,想把他拉起来,却也一屁股坐在他身边。一只胳膊搭在他微微颤抖的肩膀上,拍了拍安慰他说:“剑波哥哥年轻着呢,怎么说自己老呢?”
剑波听到宣儿那爱听的话哄自己,就像用筷子沾了白酒,点小孩子的嘴。扑哧笑了,却被自己的气流呛住了,发出一连串的咳嗽。宣儿抬起搭在他肩膀上的胳膊,在剑波的脊背上温柔地拍了两巴掌,他喷出一口口酸水,咳嗽戛然止住了。
宣儿在剑波呕吐的时候,一直用手轻轻拍打着他的肩,这让他非常受用。腹腔的不爽终于过去了,呕吐完毕,他的精神竟如没喝酒之前一样清醒。他揉了揉眼,对宣儿说:“咦,这是什么地方啊?”
宣儿扬手拍了他一下,力度不是很大,动作也不快,被他轻易躲闪开。剑波笑笑说:“怎么,你要谋杀亲夫啊?”
宣儿闻听,唾了他一口,说:“什么亲夫啊?谁会嫁给你这么一个喝不了多少就晕的酒鬼啊?”
他看着路灯光下的宣儿,晕黄的灯光投影在她身后,在她的身体边缘形成了一圈嫩黄色的光晕,不知不觉中,剑波的眼睛竟有点凝滞了。
宣儿用包里的纸巾擦净他脸上呕吐的秽物,然后他们相互搭着肩膀坐了一会儿,被夜风吹拂后,酒劲就慢慢下去了。他被宣儿搀扶着,在前面的红绿灯乘坐了一辆车,他执意要先送宣儿回惠新东街的校长公寓,宣儿说什么也不肯,紧紧抓住剑波在粤菜馆说过的话“你说今晚要带我回去的”紧紧不放。看这丫头的倔犟劲冒出来了,剑波也束手无策了。怏然嘟囔了一句,我又不是金口玉言的皇帝,可以有戏言的。
他们坐在出租车的后面,宣儿依着他的肩膀,一副不胜酒力的样子。车窗外,路灯摇曳出橘黄色的光轨,她的发丝之间,暗香浮动。朦胧又暧昧的灯光,像醉醺醺的男人危险的目光,这些灯光把路旁的树木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出租车移动的身影被树枝划得支离破碎。
很快,出租车就在朝阳路的绿洲花园小区楼下停下来,宣儿打开车门,把剑波从出租车里搀扶出来:“你真是的,喝多了,我不送你回来,怎么能放心的下呢?”
宣儿搀扶着剑波东倒西歪地上楼梯时,心里真得后悔把她带到自己的住所来了,自己一个人都居无定所,以后再加上她,往后的日子不是雪上添霜吗?心里虽然这样想,还嘴不饶人地说:“我这棵移植来的梧桐树,今晚真招来一只金凤凰。”
宣儿一边吭哧着往台阶上推他,还一边逗他,“今晚,我这只金凤凰还巢了。”
走到门口时,剑波差点被台阶给绊倒,他掏出钥匙,手哆嗦着硬是塞不进锁孔里,倒是宣儿一把夺过钥匙,将门打开了。
进入客厅的时候,从房东所在的卧室里传来木床有节奏的吱呀声,男人低沉的呻吟声,像是被人扼住喉咙的呓语。宣儿深谙呻吟的全部真相,一时脸上红霞飞渡,明知故问地拿嘴朝房东的卧室努了努,剑波低声说:“房东两口子在演三级片,就像你在宿舍里看过的那样。”为了避嫌,剑波把房东和志同道合朋友间的欢爱,于是打了埋伏,故意说成两口子。要是万一让宣儿知晓他的房东居然是个同志,万一把同志这顶大帽子强戴在自己头上就麻烦大了,自己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
宣儿一听把欢爱说成三级片,忍着笑,在他的背上打了一拳。“你不难受了吧,还有心逗乐。”
房东卧室里的呻吟声被压抑住了,估计是听到了客厅里的脚步声了。过了片刻,从卧室里传来房东听是关切的声音:“剑波,是不是又喝多了,别瞎折腾了,喝点水早点休息吧!”
“好的师傅,您先忙着,我马上睡。”剑波说完,朝宣儿眨巴了一下眼睛。宣儿听着,又捂嘴偷笑了,又趁机赏给他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