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幸亏不是弹头,你以后千万别再装弹头了,上次打“十三太保”的时候你把人没吓死,幸亏打偏了,以后随便装些沙子行了,弹头太危险,明天我把我那把56式三棱刺给你。”强娃点了一支烟接着说:“不过,这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完了我出点钱给他们就行了,几个吊吊灰一打就跑,连个夹把都没装,估计也没撒事,等他们找过来再说吧,不说了,来,喝酒,我打关。”
不一会儿功夫,三瓶沱牌沱大哥就被哥几个整完了,除了没有参与打关应关的吴爱民之外,他们几个陆续进入了亢奋状态。
首先是瓜瓜同学,他的拳最臭喝的最多,当最后一口割喉似的的烈酒倒入口中之后,狠劲把酒杯往桌子上一跺,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强娃,泪花渐渐涌动,强娃单手托着下巴颏,也眯着眼睛看着他,瓜瓜同学说:“强哥,你,你知道吗?瓜我崇拜你,我这一辈子就跟着你,我们两个都没妈,你姐就是我姐,你爹就是我爹,你哥就是我哥,以后有撒事,你说一声,瓜我第一个冲在前面。边说边拍了一下胸脯,“我爸不管我,我也不认他,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哥了,我愿意为你去死,愿意为你去杀人,我要是杀了人,就让他张刚来抓我,把我送进监狱,把我枪毙,咋了?我愿意,强哥哥,就你对我好,我愿意为你做一切事情,”一边说一边用手狠劲的拍着光光的胸脯,小胸脯都拍红了。
“好兄弟,你是我的好兄弟,来喝酒。”强娃取过来啤酒,用牙咬开一瓶递给张瓜,自己也咬开一瓶,两人咣的一碰,然后仰起脖子大半瓶灌进了喉咙。
“爱民,去看看你姐回来了没有,把我姐也叫来,我们今晚上去皋兰山浪一圈,让我姐把我的吉他拿上,雷刚,你和爱民一起去,12点多了,路上万一有个事。”
“好嘞,伯翔哥,我把你的枪拿上,万一有个事也好办些,壮个胆子嘛”
“子子娃,当心些。” 王伯翔说着把钢砂枪从腰后抽出来扔给了吴爱民。于是,雷刚和吴爱民出门去叫李媛媛和吴爱兰了。
强娃几个换了大杯子继续喝啤酒,玩的是一种叫做“拳打胜家”游戏,就是赢拳的人和其他人猜拳,直到输拳,喝酒换人,赢了他的人继续与别人猜,这样下来其实几个人喝的也差不了多少,张瓜已经吐了一回了,回来又接着喝,喝着喝着话就多起来了,他冲着钱广说道:“钱广,我知道你看不起我,我一个山里来的乡里娃,你当然看不起我,我没有你和强哥那么帅那么高,我就是一个瓜,一个没人要的烂瓜,钱广,不管你看起看不起我,我真的、真的认你是我的朋友,刚来兰州的时候,学校里和街上的娃们都欺负我,你和强哥不嫌弃我,帮助我保护我,我张瓜一辈子都忘不了你们的大恩大德,以后我的命就是你们的命,只有你和强哥要,就随时拿去,我的命贱、我的命不值钱,可是我愿意为你们去玩命,来,钱广哥,我敬你一个。”说着端起一杯啤酒仰头灌下。
看着瓜瓜同学语无伦次、颠三倒四的激烈表白,在场的强娃、钱广、王伯翔各有想法。强娃相信张瓜说的是心里话,他知道瓜瓜的心里苦啊,原本是一个在陇南的大山里无忧无虑生活着的少年,由于家庭的变故,不得已来到这个陌生而又令他心碎的城市,瓜瓜的妈妈患乳腺癌于5年前撒手人寰,三年前,爷爷奶奶又相继去世,在兰州工作的爸爸把无人照顾的张瓜接到了这里。后妈不待见他,搬了新房子后,说啥也不让他跟过去住,只是让他每天过来吃两顿饭,吃了一段时间,后妈就不耐烦了,每天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甚至是馊饭伺候,而且天天指着瓜瓜的鼻子说,你爷爷奶奶死了,你妈死了,你弟弟死了,你是个扫帚星,你怎么还不死!在此之前,就在张瓜刚来兰州没几天的时候,后妈生的不到一岁的小弟弟不幸夭折,后妈时常处于歇斯底里和抑郁的状态,哪里还有他的好日子过!再到后来,张瓜就不敢再去那个家了,爸爸每月给他50元钱,他一个人住在这间老屋子里,爸爸每月来一次给他送钱,父子俩相对无言,有时候,张科长看到屋子有几个不良少年和瓜瓜在一起,偶尔会对瓜瓜淡淡说一句,千万别给老子惹祸,然后就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瓜瓜初来兰州的时候,受尽了周边的混混子的欺负,有时候甚至连瓜瓜的生活费都抢了去,饿着肚子的他穿着脏兮兮的衣服在爸爸家楼下久久徘徊,他实在没有勇气上楼去,那个女人太可怕了,简直是可怕透了。冬天凌冽的寒风吹在瓜瓜裂开口子的小脸上,街头行色匆匆的人们没有人会注意到这一个孱弱少年的存在,他不想回去,回去是一间冰冷的屋子,屋子里没有吃的,也没有亲爱的妈妈和慈祥的爷爷奶奶。
长长的路灯照在张瓜瘦小的背影上,他显很那么孤独单薄、那么失落寂寞,车流如水、人流如潮,人群中没有人认识他,更没有人知道这个饥寒无助的少年从哪儿来,往哪儿去。一辆电车从远处缓缓驶来靠站停住,几乎快要冻僵了的他随着拥挤的人群挤了上去,拥挤的人群给他带来了短暂的温暖,让他暂时忘记了饥饿。
然而,人生难料,世事无常,谁又能料想到张瓜这一脚踏上的这辆公共汽车是竟会是他人生旅途中的一个噩梦,不可避免地给他的灰色人生打了上了无法抹去的血色烙印……,这是后话按下不表。
钱广听了瓜瓜同学的这番真情表白后暗自揣摩,这个瓜蛋子还真是条好枪啊,以后要对他更好一点,更关心他一些,自己要是能超越强娃子在他心目中的位置就最好了。
这时候,一直冷眼观瞧着的、几乎没有出过声的王伯翔开口说话了,“张瓜,别这样说,强哥和我们都不是外人,要是没有强哥,我们谁也不认识谁,以后,在这方圆十几里,只要有我们在,就没有人能欺负得了你,你对强哥的心意,就是我们的心意,我们几个在一起,就没有干不成的事,就没有过不去的坎,钱广,你说是不是?”
钱广说:“是是是,伯翔子说的没错,瓜,有我们几个在,啥都不用怕,弟兄几个以后有难同当,有福同享,来,再喝一个。”说着几个人一举杯一饮而尽,钱广抹了一下棱角分明的嘴接着说道:“强娃,要不趁着今天哥几个兴趣都挺高,我们把兄弟拜了吧,说了快大半年了。”强娃吐了一个烟圈,若有所思的看着它飘散,慢慢说道:“还是等到廖波回来再拜吧,快了,他腊月里就能回来,过两天我们去看看他,再不去他就回来了。”钱广呵呵一笑说:“我还想着等廖波回来再拜一次呢,听强娃的吧,等廖波回来咱们正式拜,我都等不及了,嘿嘿。”
正说着,雷刚、吴爱民带着李媛媛和吴爱兰拉拉扯扯、嘻嘻哈哈的进来了,后面居然还跟着尤物蒋红红。一进门,吴爱兰就大声嚷嚷:“强娃,听说你找我一整天了,干什么?有什么好事情吗?”“当然有了,周晓文今天上午过来给你留下一封信,他和他爸去南京看他奶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