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又有多少人能跟着他干通宵的活呢。按理来说，应该分配四个人。但这四个人，从哪里抽？如果大老板同意招新员工，那也不用吵了。
这在andy而言又是一个难题，一下抽掉四个人和一个部长，队伍的兵力又变得紧张；兵力一紧张，怨气就大，怨气一大，人心就散。
或者今晚的聚餐，就是和这个决定有关，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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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时下班，办公室留下了kim坐镇，中更的同事比平时早到了半个小时，交接顺利。到了地点，大家就聚在餐厅外，等着andy和sherry。我们三人走到一边，小声说话。周复今天从卢姐口中了解到了关于老富的事。大表听完，感叹一声，很佩服老富到这时候还能临危不乱。
在我看来，老富之所以还能镇定下来，是由于他认为常哥有力量来解开这个结。我们不知道事情发生后常哥对老富说过什么，但肯定不会是泄气的话。但按照卢姐的推断，常哥这两年虽有进账，但在内地经商不利，入不敷出久矣。而经此一挫，已是强攻之末。
换言之，常哥已经没有了后着，只剩下演技了。这是最痛苦的情况：明明五脏俱焚，还得装一副闲庭信步的模样。好比一个小钱庄，人家见你真的不行了，还不赶紧纷纷来提钱。
大表苦笑一声，预计今晚常哥应该不会出现了，话音未毕，常哥驾车而至。下了车，他用手指了指店内，安排大家进去落座。
等到了andy和sherry出现，后面还跟着一个人，果然，sire也来了。sire的到来让许多外籍同事很兴奋，握手拥抱，绵绵不绝。到了七点半，该到的人都到了，热热闹闹摆了十一桌。部长们来齐了，和andy，sherry坐在一桌，其余同事随意落坐。小泉是最后才到的，虽姗姗来迟，却极受欢迎，被几桌人拉来扯去。反观阿炮，早早就来了，闷坐一边，无人搭理。
大表最近为情所迷，但形势预判能力并未减弱，早上才跟我说，小泉要上位了。至少有两个空档可以钻。一是常哥，二是通宵更。
确是如此。第一个，如果常哥真的阴沟里翻船，丑闻一公开，andy大有理由把他除去。问题是，对于常哥，andy到底是一个什么态度。
应该说羽扇纶巾的常哥还是andy不能或缺的助手。andy作为老大，最大的优点是敢当担，能拍板。然而他最致命的缺点，就是搞不好和其他部门头头的关系，更致命的是，和总裁和副总裁之间的敌意。而只有常哥，才能扮演一个穿针引线的工作，为各方面通气，让矛盾不至于激发。据说email上常哥的account，全是和各位老大的如果没了常哥，kim和sherry是完成不了这个任务的。就过往战绩而言，sherry还能勉力而为，kim则是焦头烂额而已。
但大表却和周复想法一致，认为如常哥陷入不可自拔之地，andy不会出手相助，只会顺势剔除。而在我看来，如何处理常哥，对于and来说，是一个复杂的课题，会被各种新的突然事件所影响，并不如大表预计那么强硬——但可以肯定的是，以andy的性格，饮鸠止渴，养虎为患，不会是他解决问题的办法。
或者只有下手了。
对我而言，我实在不希望常哥会离开。在这里，常哥和sire无疑是两个最出众的人，有他们在，我们才有和真正的牛人一起作战的感觉，才能自主提升战斗力。失去常哥，对我而言，好比是正在捧读一本书，忽然被人撕去中间关键章的几页。
大表继续兴奋地分析下去。第二个，通宵更，必须有部长，而如今在位的这几个，谁也不想被调，势必重新选新部长。谁上，小泉。
小泉势不可挡，andy已经为他做足了势头，到时把他一推，人事部和高层绝对通过。大表认为，本来andy打算是用小泉代替常哥，如今被jc一搅局，唯有让小泉先顶住通宵更了。
老富能不能干下去都成问题，而炮哥则有难在身，加之aviation的实力本来就比这两人要高——小泉一上位，下一个机会，就是她的。要是她能上，大表胸中的一盘棋，就能更畅快地下了。
大表心情好，第一口菜刚吞下，马上换上一付不醉无归的模样，频频敬酒，其酒量与口才俱佳，席面上攻守皆备，还有一个深藏不露的周复在旁助战，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他——直到老沙的出现。
老沙并不老，却酷似旧版西游记里的沙僧，并以能睡觉和会喝酒这两项绝技闻名。据说凯哥是在开席十分钟后左右手各拿两只酒杯，唱着《干杯吧朋友》出场的。当时吵闹，凯哥来到我面前我都不知道。他向我敬酒时说“多多关照”，使我有点惶恐，后来发现他无论跟谁敬酒都会这么说。凯哥来到我们这张台时正是大表状态正好的时候。
老沙当时可能说多了“多多关照”，自己都觉得没新意，于是改了句“什么都别说了喝吧”。大表仰天一笑，一杯斟满，须臾而尽。老沙自斟两杯，二话不说也干了。大表想就这样算了，大家可不干，鼓掌喧哗起来。于是两人就这么做着小学一年级的数学题，你加一我加一的斗起酒，直到andy过来劝免。
一般来说，这么经典的对决，如果是适合胡闹的聚会，andy只会出言鼓励，绝不会扫大家兴致的。
原来这次聚会的主题是给sherry做个欢送。这个口罩女郎，三天后就要去别的国家做长时间的学习进修，她的位子算空了出来。大家对sherry的离去纷纷表示惋惜。sherry泪光微泛，站起来演讲，有好事者还放起背景音乐。
但我知道，这场面上，至少有二十人是笑不出来的——他们的钱都在老富手里，而老富已经坦白承认自己出了大事，短时间是要不回的了。
而老富的不断缺席，令这些人忧虑更甚。当然他们也知道，钱能不能要得回来，关键还得看常哥。
今晚的常哥很沉定。
不仅沉定，甚至他还在席间挥洒自如，妙语连珠，满座皆欢。
有一个细节，接近结束时，andy搞抽奖。所谓抽奖，就是在座所有人都在小纸条上写下自己名字，扔进一个袋子里让andy抽，抽到奖一百，一般会有二十个幸运儿。虽桥段很老，但颇能制造气氛。当时抽到常哥得奖，常哥不慌不忙从andy手上接过一百，同时左手探入衣袋，抽出一张一千，递还给andy，做为下一轮的奖金。我记得那时正是气氛最热烈时，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摇拳呐喊。从我的视角，常哥被许多人遮挡着，仍可见他苍白而微笑的侧脸，俊秀而坚定。
那风采令人不禁目眩神迷。
正如同一个着了火的屋子，门窗紧闭，夜帘拉实，只现光，不见火。问题是这屋子能撑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