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准确地说，从记事起，我还一次老家也没回过呢，只知道老家在市南边最偏远的一个山村。

“老家村委会来电话了，镇里马上要验收平坟还田工作，村里只剩下常年在外工作的几家坟头没平了，让咱们赶紧回去呢。”

哦，原来这样啊。

每年的清明节和农历的“十月一日”，爸爸妈妈都会回老家给爷爷奶奶上坟去，当天去当天赶回来，说老家已经没什么亲人了，不想打扰那些老邻居和远亲们。

我后来无意中听敏姐说，农村有种迷信说法，说是孙女去上坟不好，会被鬼魂附身！怪不得爸爸妈妈从来不带我回去呢。

不带就不带吧，那种说法怪吓人的，再说，我对爷爷奶奶还真没印象，也就没什么感情吧。

据说我爷爷死得很早，在我爸爸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奶奶死的时候我还不到两岁。

听我们院里的老人说，我小时候奶奶来照看过我，她帮着妈妈把我带到断了奶才回老家。可我一点儿也不记得她了，毕竟那时太小。

不管怎么说，这次我会陪爸爸妈妈一起回去。平坟的事早听说了，这类事是不好别人代劳的，一般都是自己家人干。我回去好歹可以帮爸爸妈妈一些

“你去外面超市买些水果点心，我让你爸再找瓶酒出来，咱们得把祭奠的供品准备好，明天就不用半路下车买东西了。”妈妈吩咐着我。

要出门的时候，爸爸叫住我，“多买点儿。”

好了，到超市转悠一圈，全部搞定。

在超市门口，遇上了贺佳的妈妈，和她说了几句话。

她说贺佳最近一直身体不舒服，总是窝在床上，连吃饭也叫不起来，又不肯去看病，让人怄得心慌。

她怎么了啊?

打她的手机，又是关机。打她家的座机，也是没人接。

“她可能睡着了，唉，她这几天就这样，特别能睡，电话也懒得接……你有时间去看看她吧。”贺佳妈妈叹着气。

这贺佳，跟谁怄气呢，跟康军啊？跟他那样的人犯得着吗？再说就是怄气，也不能作贱自己的身体啊？她傻什么呢？唉，真是越来越不懂她了。而贺佳，似乎也不想让我懂她。

得，我该尽朋友的义务还得尽，不管她怎么想。今天这么晚了，既然她都睡了，我就不过去了，明天又有事，我后天去看她吧。

回家后，我上了会儿网，QQ上在线的人很多，赶紧隐身了。要是和太多人聊，会很累，有时一不小心，也许还会发错消息，那就不好了。

嗯？很难得的，小黑也在线！就和他聊吧。

可是他不知道在忙什么，我和他打过招呼，他半天才应了一声，之后就又不吭声了。

干什么啊他？算了，要是他忙我就不打搅他了。我还是下线洗洗睡吧，明天还得从事体力劳动呢，得把劲头养足了。

哈，我今天睡得早，爸爸妈妈倒睡得晚了，他们在卧室里不知道悄悄讨论什么呢，好神秘哦。

他们好像还提到了我的名字，干吗呢？

“爸，妈，你们说啥呢？大点儿声，让我也听听”。我敲着门，和他们开着玩笑。

妈妈从卧室出来了，“正想叫你关电脑呢，赶紧睡觉去，明天一早就得起床呢，平坟得趁早。”

“哦。”听话地赶紧洗漱去。

早上妈妈叫醒我的时候，都七点二十了，我还想早点睡能早点起来呢，谁知道还得妈妈叫，呵呵。

吃过早饭，我们一家三口坐车到南郊，然后在那儿转乘发往老家镇上的城乡公交。

车上人很快坐满了，半道上车的人有的只能站着。因为是在始发站坐的车，我们都有位儿。我和妈妈坐一块儿，和爸爸的座位隔着过道。妈妈让我靠窗坐着，说可以看看沿途风景。

哟，这么多年了，我还真是极少往南边来呢。这儿的路是慢慢延伸到大山里面的，不过还好，路面平整，越往里走，车辆行人越少，空气清新，环境安静，路边的河道里，有水浅浅地流过。

我看得高兴，忍不住探过头对爸爸说，“爸，咱老家这方向的风景不错啊。”

爸爸笑笑没说话，示意我别吵，他一般不在人多的地方大声说话的。

妈妈抓过我的手握了握，看了看我，有朦朦的雾气在她的眼里慢慢浸出来。

哈，妈妈就是这么容易感动的人。看着这自然风光，她是不是想起他和爸爸年轻的时候了？

我听爸爸说过，他和妈妈谈恋爱的时候，俩人都嫌在市区逛没意思，就把回老家当成游玩了。

那时候没太多钱来回坐车，他们两个就骑着自行车跑。我都能想像得到他们并排骑车说笑聊天的情形，多美的青春岁月！

我心里这么想着的时候，看到爸爸侧过脸来瞧了瞧妈妈。

我没猜错吧！妈妈肯定是感叹时间过得太快吧，连我都到谈情说爱的年龄了呢。

唉，其实我已经过了谈情说爱的年龄了。怎么搞的，一不小心我就成大龄“剩”女了！真不让爸爸妈妈省心。唉，我无论如何得赶紧找个人嫁了。

有风吹进来，我打了个喷嚏。

“谁想我了啊？”我拿出纸巾揉了揉鼻子。

爸爸侧过脸来看看我，看了看妈妈。他是怪我在人多地方这样大呼小叫吧。

“是不是晚上没盖好受凉了？”妈妈要把外套脱给我，爸爸已经抢先把他的外套脱下来递了过来。

“妈，爸爸的外套上有他的味道，好亲切哦，跟我小时候记忆里的一样。”我穿上后和妈妈说着悄悄话，向爸爸做了个鬼脸。

我本来是想逗妈妈笑的，可妈妈今天特别善感一样，我的话把她的眼泪说下来了！

她到底怎么了啊？我说的是实话啊，小时候我都很大了，只要出门还是趴在爸爸肩上让他背我，他总是心甘情愿的样子，一边走还一边逗我，妈妈笑得跟一朵淡菊花一样，心满意足地跟着我们……

是不是她觉得闺女大了，早晚有一天会离开他们，所以提到我小时候的事，就会心酸啊？

做妈的就这样，贺佳的妈妈那么盼贺佳早些出嫁，贺佳结婚的那天早上她妈妈也哭了呢，也许想到自己出嫁的时候了，可能那时候当妈的感觉五味俱全吧。

“闭上眼休息会儿，到地方了我叫你。”妈妈擦了擦眼睛。给她纸巾她也没接。

爸爸把脸歪过去，闭上眼在假寐。

得，我不能多嘴了，要不我今天老惹着妈妈了。

算了，我还是睡会儿吧，看多了一路上的风景就这样，转过一座山，还是一座山，看多了就乏味了。

（未完待续）

(26)射手

我是很闷的一个人，除了工作没一点儿情趣。难怪馨儿离开我，她气极时说过，我只是个冷冰冰的工作机器。

算了，再说这些也没什么用。既然只有工作能让我找回一些尊严，我还是好好工作吧，我总不能把自信全丢了。

卓尔到下班时也没回来，好在工作进展顺利。

几个程序员把程序一前一后传过来，先后下班走了，接下的工作得我做了。整个公司里，只剩下我和小巩两个了。

他今天上班可能忙什么私活儿了，分给他的工作没能按时完成，这会儿心浮气躁的，把键盘敲得很响。

呵呵，公司里数他的键盘毁得最快，这些小事我没和卓尔说过。再怎么说，他也不是有意弄坏的，只用计入办公耗材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