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付春成,丁世奎马上打电话把韩广生叫到了局长办公室,命令韩广生立即释放李俊岩。韩广生吃惊于李俊岩的能量竟然如此之大,这么快就能搬出丁世奎来干预办案,但他深深了解丁世奎的为人,他相信丁世奎不会是李俊岩的保护伞,他问道:“丁局,你认识李俊岩?你干嘛要这么护着他?”
“我认识他个屁!我也不是护着他!”丁世奎说道。
“那您干嘛让我放了他?这人是个流氓黑社会。”
“这还不是为了你!”
“为了我?我不明白。”
“你知道的,我就快退休了,用不了一个月我就要走人了。我退了后,上边决定许俊副局长接我的班,我呢推荐了你来接许俊的位子。现在对你的任命程序已经启动,组织部和市政府那边都没意见,原则上都已经表态同意,这是因为你的履历和能力过硬,没人能比得了。可是政法委那边一直拖着不批,理由是你的学历太低,我正在给你想办法融通。”
“不批就不批!副局长的位子我还不稀罕呢。”韩广生的驴脾气上来了。
丁世奎骂了句“操!”,上前狠狠踢了韩广生两脚,又说道:“广生,这个时候你不能再意气用事。你知道政法委为啥卡着你不批吗?因为张保华,他也盯着许俊空出来的位子,你是他最大的绊脚石,就是他托人在政法委说了你的坏话,才卡住了对你的任命。”
韩广生沉下脸来,哼了一声,说道:“这不稀奇,他砸我的黑砖也不是头一回了,我当不上那就让他当呗。可这事儿跟李俊岩有啥关系啊?我想不通。”
丁世奎深深的叹了口气,又说道:“刚才和平区政法委的付春成带着五爱***所长来找了我,希望我能出面把这个姓李的保出来。付春成这个人官不大,可是能量很大,在市政法委有很多朋友,在领导面前也能递得上话。如果这次咱们卖他一个人情,再请他帮忙去市政法委给你疏通一下,那么对你的任命八成就能顺利通过了。你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在我退下去之前,我想把你扶上副局长的位子。这么做,不是为了我,也不是为了你,是为了国家、为了老百姓,是因为我了解你、信任你。咱们要从大局、从长远考虑,你明白吗?”
韩广生沉默了。这件事儿要是放在一个半月之前,他是绝对不会同意丁世奎的做法的,他绝不会为了自己的前途去牺牲公义。可是现在的韩广生已经变了,尽管他的驴脾气还没改,可是他真的变了,他思量着丁世奎的话,同时也在考虑着该如何给刘涌一个交代。
“广生啊,你考虑考虑吧。说到底主意还是你自己拿,我不会强迫你。”丁世奎最后说。
离开局长办公室时,韩广生心里已经基本认同了丁世奎的想法,只是他还有着些许的顾虑,他觉得要是轻易放过李俊岩的话,有点对不住给他帮了那么大忙的刘涌。回到八处后,韩广生拨通了刘涌的大哥大,当时刘涌正在医院里陪着张金做妊娠检查,俩人便没多说,只约定了晚上在韩广生家里一块喝酒,见了面再详细谈。
晚上六点多钟,刘涌独自一人带着两瓶五粮液、四条云丝顿香烟来到了韩广生家里。这时韩广生和于红已经准备好了酒菜,就等着刘涌了。韩广生住的是防爆器材厂的宿舍,五十几平米两室一厅的单元房。于红人挺勤快,家里收拾的很干净,不过他们家很特别,虽然住的是楼房,屋里竟然磊了土炕。按照东北农村的老传统,炕上放了一张小桌,刘涌和韩广生脱了鞋盘腿坐在炕上,边喝边聊,于红则在炕下边端茶递水给伺候着。
这天于红准备的是地道的东北菜,蒜泥狗肉、血肠、猪肉粉条、小鸡炖蘑菇等,都是刘涌最爱吃的。喝着酒,韩广生便把丁世奎对李俊岩的处理意见原原本本告诉了刘涌。刘涌听后琢磨了一会儿,问韩广生道:“那韩哥你是个啥意思呢?”
韩广生喝了口酒,说道:“我是这么想的,先放了李俊岩,等我当上了副局长,再慢慢找机会收拾他,给你出这口气。如果你不愿意等,也没关系,我放了李俊岩后,你可以自己收拾他,但要掌握好分寸,别再整出人命。再说你整死他也没啥用处不是?只要把握好这一点,我就能保你不出事。”
刘涌抻了一会儿,目光中忽然透出一股杀气,他徐徐说道:“大哥,有个事儿我还没告诉你,今天早上李俊岩派去打我的人,在我头上撒了一泡尿!所以,就算丁世奎不让你放李俊岩,我也会求你放了他,不杀了他,你说我还是个男人吗?”
韩广生把酒杯重重往桌上一墩,涨红了脸,怒道:“太**操蛋了!兄弟,你放手整吧,整死一个算一个!拼了命我也保着你!”
“不!”刘涌说的异常坚决。
“那又为啥?”韩广生疑惑了。
“因为我觉得大哥你说的对。弄死李俊岩确实也没啥用,出口气罢了,那还不如敲他一笔钱来的实惠。他不是讹我二十万吗,那我就敲他四十万,到时候咱哥俩一人二十万,够买辆桑塔纳了。如果他不给钱,我就废了他,要他两条腿。你看咋样?”刘涌说道。
“行。就这么办,你放手整吧。”韩广生说道。
商定了对付李俊岩的事儿,俩人又继续喝酒闲聊,说着说着,韩广生把话题扯到了张保华身上,把张保华怎样在用车的事上为难他、怎样在背后下黑手阻止他当副局长等事情都告诉了刘涌。不料刘涌听了后竟然哈哈大笑,韩广生不解,问刘涌道:“你笑个啥呀?”
刘涌也不回答,自顾点上烟抽着,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说话啊兄弟,你到底笑个啥?”韩广生又问道。
刘涌又笑了笑,抽了口烟,却还是不开口。
“刘涌,以咱俩现在的关系,还有啥话你不能说啊?”韩广生认真的说道。
刘涌弹了弹烟灰,终于开口说道:“张保华这人我认识,以前接触过。1987年年底的时候,我还在西郊***当副所长,当时我想运作去铁西分局当**队长,可是没什么可靠的门路,后来通过大托厂长毛新华的介绍,我认识了张保华。我想求他帮忙,给我争取到**队长的位子,不过他没理我这茬,所以我也没能当上**队长。”
“那怎么了?”
“你知道我为啥要求张保华帮忙吗?”
“为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