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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停了停就开饭了,自然是要先紧着客人的。客人也是不一样的。对李家来说,今天所有来的人都是客人,但对本村人来说,外村来的才是客人,那是谁呢?当然是何家山的了,抬嫁妆的歪脖客,送亲的贵客。不过,还是不大一样。
先是歪脖客,自然是好吃好喝好招待,先七碟子八碗的打发了,接着才贵客。歪脖客算客人,也不算客人。老辈人说,在过去,穷人家的没啥嫁妆的,也就不用人抬抬扛扛的,就只有亲人把闺女送过去,只有富人家才会有七七八八的嫁妆,亲人们忙不过来的,就让下人或者雇了人把嫁妆送过去,这些人可不大管男方女方,只要自己舒服就好,那就不顾一切的吃不顾一切的喝,完了还要抽的,一样不到就嚷嚷,再不到就歪了脖子吵吵。一场大喜被这些人闹得乌七八糟的总是不好的,就尽量满足他们,这一来反倒使他们更加肆无忌惮起来,也就越发的不好惹了。故而,得了个诨名,歪脖客。
贵客就不同了。婚事一办,两边就是真正的亲戚了,是要讲点脸面的,自会客客气气的。客气除了嘴上说的,也要做出来,菜就一个接一个不重样地往上端。期间,上大菜的时候当然少不了由有经验的长辈领着新郎官给客人看菜,拿块红毡布抖几下,客客气气地对客人说,新人看菜啦!客人自然客客气气地回,免了!新郎官要远远的躲在长辈的后面,不然会被人笑话的。送亲的分两班,一班男的,一班女的。女的吃了饭,喝了茶,还要到堂屋跟亲家母道个别,交代一下,也不过是几句客套话,无非是孩子送来了,给亲家添麻烦了,不到之处多担待多教育之类。然后就可以大大方方地回去了。男的可就不好打制了,女家咋样全看这班人了,一个个都是精挑细选的能喝的主儿。陪客自然也是。两边就对上了,谁也不肯认输。喝到歇晌,客人说,吃饭。这意思其实就是说不喝了。可主家还是不肯,怕怠慢了。一直喝到傍晚,客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催吃饭,主家也觉得差不多了,才上了大菜,开始吃饭。客人自然少不了给做饭的焗掌老师儿封上五块钱。吃完饭,喝了茶,吸了烟,说会儿话,就该走了。会来事儿的主家都会给贵客每人发一盒上等的好烟,再不济也会给贵客敬烟,一棵接一棵的敬,只敬得贵客两个耳朵上、各个指缝里都夹满了烟,心满意足的。李家是第一回办这样的儿女婚事,当然也是最后一回,所有的枝枝节节都要讲个排场,烟啦、酒啦、菜啦、给客人回的礼物啦,全都是好的。自然,贵客回去的时候除了敬的烟,每人还额外发了一盒好烟,打发得贵客们笑眯眯、喜滋滋的。回到家,尽管夜色已是很深了,照样去见了何秀兰的爹娘把李家好一通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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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地就到了晚上。冬天,天黑的快。吃完晚饭何秀兰赶紧走进新房,她知道床席下一定塞满了砖头、落生、红枣、豆棵子等杂物,虽然说这些东西图个吉利,预示新人早生贵子、日子过得实在、富足,可不收拾干净怎么睡啊?等一切安定下来,何秀兰去东间见了公公婆婆,把她娘早就准备好的馃子提了过去,略略说了几句,婆婆就说,早点睡吧,都一天了也该累了。何秀兰就回到了西间。
那时候,作为洞房的西间上午还只有一张大床显得空落落的,现在嫁妆摆进来就满当当的了,一间房洋溢着温馨、喜气、快乐、幸福,让人一进来心都醉了。何秀兰从东间走进来的时候,李金旺已经钻在被窝里了。听见动静,李金旺抬头看了她一眼,不好意思地笑了。
小戏里经常唱的人生四大喜: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今晚就是四喜之一的新婚之夜,何秀兰想到这,又看李金旺都睡下了,就羞红了脸。她迟疑了一下,不知道接下来该咋办,看灯还亮着,就噗地吹灭了,又在那里愣愣地站了一会儿,默默地坐到了床上。何秀兰知道李金旺从今天起就是她的男人了,从今天起她要和他生活在一起了,一起干活,一起吃饭,一起睡觉……就像她娘和她爹那样。不过,现在要倒过来,先是睡觉,然后才是吃饭、干活……可睡觉怎么睡呢?她当然知道不会像她以前那样睡,她也知道睡觉的另一层意思,头天晚上她娘也把她拉到僻静的地方跟她说了洞房的细枝末节,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还是不大清楚,心里不免就有点害怕,心就咚咚地跳个不停。
虽然是在洞房里,可夜里还是有些冷的,何秀兰这样坐着就有些打颤,她也知道一直这样坐着不是个事儿,就脱了鞋坐到被窝里去了。所有的被子都是新的,十分暄腾,抓在手里软乎乎暄腾腾的很是舒服。她以前也见过人家洞房的被子的,也知道铺的、盖的都全是新被子的,但那些新被子跟她没啥关系。现在不一样了,这些新被子是她的,她将铺着这些新被子、盖着这些新被子。她就有些感慨,结婚到底不一样啊!她刚把被窝掀开,蓦地就触到了一双大大的脚,这把她吓了一跳,那双脚也倏地缩了回去。何秀兰在心里笑了一下,蜷着腿坐了进去。被窝里很暖和,一股一股的热气从另一头传过来,热腾腾的,也让何秀兰心里有一种异样的兴奋。
何秀兰就这样坐着,痴痴地看着窗外,不知道接下来李金旺会怎样她。
夜,渐渐深了。何秀兰坐了一会儿腿有些发麻,可是她不敢动,生怕惊动了李金旺。又坐了一会儿,腿越发麻起来,不动一下,至少换个姿势是不行了,何秀兰悄悄地把被子揭开一点,想把腿换个姿势,可是却动不了,腿已经麻木得失去知觉了。她使劲动了一下,居然跌倒了。何秀兰慢慢坐好了,可是那腿缩了一阵子不伸伸怪难受的,伸呢,又怕碰到李金旺。难为了一阵子,到底想出法子来,何秀兰又把被子悄悄揭开了一点,把腿挪出来,再把被子悄悄盖好了。做完这一切,何秀兰轻轻地吁了一口气,总算没惊动李金旺。何秀兰知道被子外面空空的,于是,放心地把腿往另一头伸。说是伸其实是蹬,两者的区别是伸起来的动作慢腾腾的,显得非常文雅,而蹬就很快,透着鲁莽和迫不及待。何秀兰早就难受透了,又是在黑漆漆的夜里,哪会有许多讲究,蹭地一下就把腿蹬了过去。然而这一脚蹬过去并不轻松,何秀兰的脚触到了东西,那东西不硬棒却很有力。开始何秀兰没想到会有东西,心里就是一惊,很快就明白了,那是李金旺的腿!她这才想起来,自己一直蜷着腿不舒服,李金旺也是一直蜷着腿的呀,他当然也不会舒服……
何秀兰正想着,突然就被抱住了。何秀兰没防备,啊地叫起来,不过,刚啊了一半就明白过来了,那啊就半途而废了,她知道李金旺要对她动手动脚了,她也清楚她所不知道和她所害怕的就要来了。
李金旺搂着她,嘴急切往她脸上拱,就像一个饿急了的婴儿突然闻到奶腥味儿迫不及待地寻找丨奶丨头一样,鼻息里喷着让何秀兰陌生的男人特有的气味。何秀兰本能地躲避着,可不知怎地还是被李金旺逮住了,一口就把她的嘴噙住了。何秀兰吓坏了,一时动弹不得,浑身软软的像一滩泥那样摊了开来。李金旺见她不动了,急急慌慌地解她的扣子。何秀兰又是本能地去拦,可没能拦住李金旺有力的手。李金旺又急慌又笨拙,两手忙碌了半天还是没能解开。何秀兰慢慢冷静下来,她懵懵懂懂的知道这是她应该做的,她甚至应该帮他解开衣服,可是她还是没有动。又一会儿,李金旺终于解开了她的衣服,一只手哗地一下就捂在了她的一只**上。何秀兰又要去拦,却抬不起手。李金旺只摸了一会儿就开始脱她的裤子了。经过这么一折腾,何秀兰就不再挣扎了,只是由着李金旺。这样,李金旺的速度就快多了,过不了多久何秀兰就被李金旺剥得光溜溜的。直到李金旺压到何秀兰身上,她才知道李金旺身上啥也没有,也许他最初钻进被窝时就已经一丝不挂了吧。要是这样的话,他其实就等于布好陷阱就等着她这个猎物的出现了,后来她来了,可迟迟不往陷阱里跳,难怪他疯了一样的捕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