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三喜狠狠抽着烟,仿佛在说:“稳住!”
细听起来,姚小芬的哭声抑扬顿挫,中间还夹杂着听不清楚的念念叨叨,黑妹最受不了这个,听见所有的音乐,她都想随声起舞。
孙三喜突然一声怒吼:“停!”
姚小芬的哭声嘎然而止。她抬起头,胆怯地看看孙三喜,赖在地上说:“我错了……我不该冤枉好人……吴秘书一直在睡觉,没有……那个我。”
黑妹差一点蹦起来欢呼,她感激地瞅了瞅孙三喜,眼泪却掉了下来。
孙三喜还是黑着脸,问:“你和吴秘书无冤无仇,为什么要陷害他?”
姚小芬说:“是别人叫我干的。”
孙三喜问:“谁?”
姚小芬说:“能不能不说?”
孙三喜说:“不行!你不说,我就报警,到时候丨警丨察叫你说,看你说不说!”
姚小芬又哭起来,孙三喜估摸这回她又要哭一阵子,干脆起身趁这空隙进了卫生间。
黑妹到底心软,说:“小芬,别哭了,你只要把事情说清楚,孙主任不会怎么样你。”
姚小芬的哭声低了些。黑妹又说:“吴六顺是……我男朋友,你害了他一个,就等于害了我们两个!这样恶毒的事情,你一个小姑娘家,怎么干得出来?”
姚小芬边哭边说:“都是那个钱二麻,他不是人呀……”
原来,姚小芬是钱二麻春节回老家,带到庆州来的。钱二麻家里起了新宅院,又要显摆自己当了副书记,在家大宴宾客,村里镇里的头面人物差不多都来了。酒酣耳热之后,上任不久的村长把钱二麻叫到一边,死活要把妹子姚小芬交给钱二麻,让他带到庆州安排个事做。
姚小芬是村长一家的心病。这丫头喜欢唱戏,不知道跟着谁学了个青衣,镇上有班子演出时,她就跑去凑热闹。村里人爱看戏不假,但唱戏是下九流的营生,死后不能入祖坟的,正经庄户人家丫头,要是在这上头犯了毛病,倒贴彩礼都嫁不出去。
给姚小芬这样的丫头安排个事做,对钱二麻不过是举手之劳。村长准备的一大车逢迎话还没说完,他就顺顺当当答应了。求人的人、被求的人都觉得自己很有面子,呵呵笑着碰了杯酒,这事就算定了。
过罢春节,姚小芬跟着钱二麻到了庆州,在招待所客房部当了一名服务员。
意外发生在一个晚上,喝得半醉的钱二麻把姚小芬叫到618,不由分说按在床上……
除了痛哭,姚小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不期而至的蹂躏。反倒是钱二麻信誓旦旦的承诺,让她似乎看到了一条光明的路:只要跟着我,你不会吃亏的,我可以给你钱,很多钱!我可以让你当上领班、经理,不用天天给别人铺床叠被!
容忍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每隔几天她就会被叫到618去。钱二麻有个奇怪的要求,他叫姚小芬必须打扮得像第一次那天一样,穿着招待所的工作服。所以,下午接到钱二麻的电话,姚小芬以为又是那种事,这才换上工作服偷偷溜到618。
钱二麻这回不是要祸害她,却交代她去祸害吴六顺。姚小芬不敢去,却经不住钱二麻的利诱,他答应事成之后不但再不骚扰她,而且给她办成正式工,让她成为真正的庆州人。姚小芬不会,钱二麻就帮她设计了全套行动方案:叶逢春要是派她去最好,否则就自己申请去照顾吴秘书,然后趁他醉着,和他发生关系,再然后,就是喊人、报警,把事情闹大了。
开始时一切都很顺利,偏偏叶逢春忙得脚不沾地,还惦记着去照看吴秘书。姚小芬正在解吴六顺的腰带,外面却响起门铃声,然后是叶逢春的叫门声。
姚小芬一急,临时修改了钱二麻撰写的剧本,匆匆忙忙把自己头发弄乱,上衣扯开,腰带解开,裤子拽得搭在胯骨上,开了反锁的门,哭喊着“逃”了出去……
躲在卫生间门口的孙三喜,再也按捺不住,一拳砸在墙上。
【第三回 强bao事件】-10
周五魁摇着李四妹,手忙脚乱付了车费,半拖半抱着她下车。
李四妹总算醒了,四下一看,说:“到家了?我睡了一路?”
周五魁说:“在外面走走,清醒一下好吗?这个样子回家,恐怕不太合适。”
李四妹说:“没关系,今晚家里没人。”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在周五魁听来,这话会不会弦外有音?
夜色掩映下,小区里的路显得幽暗深邃。路旁黑魆魆矗立着的树木,似乎在饶有兴味地窥探着他们。
两人都沉默着,谁也找不到合适的话题。
一只猫嗖地从路上窜过,疾如闪电,李四妹“哎呀”一声,转身抱住周五魁的胳膊不松。
一个念头涌上周五魁心头:“抱住她,把她紧紧拥在怀里!”
可是,他伸出的手只是在李四妹背上轻拍两下,说:“不用怕,是只猫。”
李四妹的酒好像被这只猫吓醒了,她的步子开始走得很稳,还有点急促。因为她忽然想起,这时候带一个陌生男人回家,要是给小区里的熟人看到,传到公公婆婆耳朵里,那家里就乱套了。
开门,上楼,又开门。李四妹说:“进去坐坐吧,你一定渴了,我泡功夫茶给你喝。”
周五魁不进去,却又不说走,就在门口站着。他隐约意识到,这扇门就是一个微妙的临界点,一旦跨入,也许就会发生些什么。
良久,周五魁才说:“好好休息,我回去了!”
李四妹没有挽留他,也没有说分手的客气话。她看着电梯的显示器一直显出1,才锁门进到屋里。
她呆呆坐在沙发上,心里空落落的。
门铃忽然响了,“他回来了?”李四妹飞快地起身,冲过去开了门。
【第三回到此结束,敬请关注第四回《夺夫之恨》】
【第四回夺夫之恨-1】
李四妹慌慌张张开了门,门外站着的不是周五魁,而是一个双手拎着大包小包的女人,丰满秾艳,可惜微微有点发福。
李四妹愕然:“是九英啊?”
冯九英用脚把防盗门钩开,和她的一堆包啊袋啊艰难地挤进来,嘴里抱怨着:“怎么?刚有相好的就不欢迎我来了?我可是看到他走了,这才过来的。”
李四妹更加吃惊:“你看到谁了?……你又不认识他。”
冯九英把东西轰隆往餐桌上一堆,抬脚甩掉高跟鞋,从鞋架上随便抽一双男式拖鞋挂在脚上,歪歪扭扭晃到沙发跟前,扑通倒了进去。
李四妹赶紧泡杯铁观音递过去,冯九英躺着接过,一饮而尽,就手把茶盅又塞回李四妹手里,说:“收到你最后一条短信,我就开车往这里赶,我要亲眼看看,你到底敢不敢让他送回家。”
李四妹心不在焉地倒着茶,问:“你看到什么了?”
冯九英哈哈大笑:“我什么都看到了!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老娘的车就停在你们二十米外,你就一点都看到?我看得清清楚楚,他把你抱下车的。”
李四妹脸色绯红:“那……不能算抱吧?”
冯九英忽地折起身,凑近李四妹:“我在车上抽了两支烟,看他老不出来,以为你们粘糊上了,谁知道刚想发动车回家,就看到你那黑脸金刚出了小区,他是不是不行啊?这么快搞掂?”
李四妹低头说:“搞掂什么呀,他就是送我回来,连门都没进就走了。”
冯九英眼珠子转了几转,说:“那有没有吻别什么的?”
李四妹身子扭晃着说:“没有,没有,该看见的你都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