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妹有点激动,扬起眉毛说:“那就一言为定!您看潮皇酒楼怎么样?”
周五魁说:“客随主便,你说哪里就是哪里。”
李四妹一笑,脸上显出浅浅两个酒窝,说:“那好,我等下先过去点菜……好不好?”
周五魁暗自称赞李四妹想得周到,两个人单独出去吃饭,似乎很难向大家解释,分开去正好,就说:“好,我之二点准时过去,不见不散!”
李四妹小碎步轻盈地倒着,风摆荷叶一般到了门口,轻轻拉开门,却又突然回眸一望。周五魁一直盯着李四妹的步姿看,觉得突然明白了步步生莲的意思,见李四妹回头,急忙转了目光,装作看对面墙上那幅“大江东去”的行草。
李四妹微微红了脸,赶紧扭头带上房门出去。
周五魁的目光依然停留在横幅上,那是雅擅书法的秘书吴六顺请自己老师写的,据说是岭南有数的书法名家。周五魁不懂这些,听吴六顺说真好,就让他挂上了。此时细看,墨渖淋漓的点撇钩捺,飞扬顿挫,浓墨飞白,渐渐幻化成李四妹的轻颦浅笑,和各种弧度的身体线条。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五魁才收回目光,莫名其妙地叹息一声。看看时间已经不早,打电话交代钱二麻,带加班的同志们去招待所吃工作餐,推说自己有事,戒备着出了大楼,做贼似的向潮皇酒楼步行而去。
【第一回到此结束,祝各位周末愉快,温馨提示:今日天气无常,不利户外活动,请谨慎私奔】
谢一鴭弟提醒,把4给漏了,补上:
【第一回美女下属】-4
孙三喜租住的小区有个漂亮的名字:天朗阁。其实整个小区灰头土脸,一点看不出天朗在哪里。不过好在它恰恰位于粤地公司和家属区的中点,不论哪边有事,都可以在十分钟内赶到。而且它的租金比较实在,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实属难得。
暴晒了一天的单身公寓,就像蒸笼一样,空调开了很久,冰过的啤酒也喝了三四瓶,孙三喜还是辗转难眠。
明天就要去招待所了,“会务门”事件一旦查清,不是钱副书记就是金总,势必要得罪其中一个。
钱二麻的难缠不用说了,何况他还是办公室的分管领导,孙三喜的顶头上司。得罪了他,就算有周五魁罩着,孙三喜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得罪老金?这人虽然不算难缠,但为人宽厚,几十年没跟谁红过脸,是粤地公司有名的“笑弥勒”,得罪他于心何忍?
不知道是想事太深,还是啤酒起了作用,孙三喜觉得脑子里闹腾腾热烘烘的,控制不住地想找褚百花诉说一下。
褚百花是她的前妻,算起来两人分手有一年多了,但孙三喜逢年过节还是像过去一样,拎着礼物去干休所,跟自己的前岳父喝一顿酒。
他总觉得,他和褚百花的缘分没断。褚百花不是嫌他不通世故故作清高吗?他已经在改了呀,要不然怎么能从一个干事变成办公室主任?这样努力下去,总有一天,褚百花会和他重归于好的。
他把手机拿起来放下去折腾了好多回,终于下定决心,毅然按下拨号键。
电话那边却是压低的男声:“喂,哪位?”
孙三喜迟疑了一下,说:“不好意思,我找褚百花……”
那人打断他,更加放低了声音:“百花已经休息了,有什么事请跟我讲,明天早上我可以转告他。”
孙三喜脑子一片空白。褚百花已经睡了,这个男人却在她身旁,帮她接电话,两人的关系不言自明。
电话那头在追问:“请问,你到底有什么事情?”
孙三喜木然道:“现在没事了。”
【第二回 祸从口出】-1
听说中午周五魁不参加吃饭,钱二麻窃喜,这正是提高影响力的大好时机。
于是他亲自到各个办公室招呼大家吃饭,还特意说明:“周总不在,我犒劳大家,招待所的大碗翅,每人一碗!”
虽然有鱼翅做诱饵,还是有三分之二的人明确表示不去,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钱二麻恼羞成怒,心里骂道:“要是周五魁那老王八蛋在,只怕一声招呼,个个都去了。”
钱二麻本来不想主动叫赵大宝的,拉不起队伍,只好踅摸到赵大宝门口,亲热地说:“老赵,别忙了,周总都走了,做给谁看?招待所吃午饭去,咱们喝两杯。”
正在埋头看图纸的赵大宝抬起头,后脖颈肥厚的肉马上堆出几道褶子。他伸了个懒腰,抽出中华点上,这才爱搭不理地说:“大热天的喝什么酒啊?叫招待所送几个盒饭过来,吃了睡觉。”
钱二麻双手抱拳,说:“老赵别这样,周总把人叫来加班,临吃饭又跑了,我们不出头管饭,不合适啊!一起去,好不好?”
赵大宝其实是极好凑热闹的,搭足了架子,这才满不情愿地走出来,张望着说:“那就去吧——三喜呢?六顺呢?”
钱二麻边走边说:“三喜在招待所,过去再叫他……小吴,小吴,咋趴桌子上睡死了?”
吴六顺睡眼惺忪走出来,黑着脸说:“刚梦到杠上开花,还没收钱,就给你吵醒了。”
钱二麻呲牙一笑,说:“多少钱?我赔你。”
赵大宝又去各办公室招呼一遍,周总不在的时候,赵副总是可以代表周总的,去吃饭的人增多了不少。
赵大宝几乎是挨个办公室喊人,唯独漏了郑七巧,这人素来不合群,吃饭喝酒的场合能躲就躲,赵大宝也不去兜搭他碰钉子。
办公室副主任老牛把公司最好的考斯特中巴开出来,挨挨挤挤坐了一车,直奔招待所而去。
【第二回 祸从口出】-2
孙三喜带着三员女将忙乎了一上午,他坐镇抓总,女将们分头负责,把会务大概理出了头绪。
四个人在9号包房聚齐,刚聊了几句上午的进展,黑妹的手机响了。她听了一阵,转头说:“报告孙主任、叶经理,钱副书记带着公司机关的人来吃饭,两桌,点了人头大碗翅,餐厅没备那么多,现做又来不及……”
叶逢春瞅瞅孙三喜,只是笑。
孙三喜问:“要是外边来的客人,你们怎么办?”
黑妹也笑起来,说:“那还不好办?有多少翅,平均一分,端上去就是。多一点少一点,凭眼睛哪看得出来。”
孙三喜明白了,这是黑妹不好意思杀熟,叫自己拍板呢,就说:“照老规矩办,反正都不是外人——是吧陈副经理?”
陈小兰正在补妆,抿着口红说:“孙主任,再说一遍,叫我小兰不好吗?”
孙三喜说:“好啊,小兰,逢春,黑妹,叫起来方便。”
门呼啦开了,钱二麻进来说:“叫那么亲热,就不怕别人吃醋?”
陈小兰自顾化妆,没看见似的。黑妹正给餐饮部回电话,别过脸去放低了声音。孙三喜和叶逢春起身招呼,被钱二麻绕到座椅背后,一手一个按住肩膀,嘴里说:“坐,坐!听说你们躲在这儿吃好的,我就过来了。”
叶逢春身子一侧,自自然然滑开钱二麻的咸猪手,退出座椅,让着说:“钱副书记请坐。”
钱二麻咽了下口水,说:“不坐了,一起过去吃吧,我们那边两桌呢。”
【第二回 祸从口出】-3
潮皇酒楼生意好到不行,大厅里座无虚席,白话、潮汕话、客家话、普通话夹杂在一起,汇成一片嘤嘤嗡嗡。周五魁一眼就看到李四妹,孤零零坐在靠墙的位置,跟周围桌上人欢马叫的情景比起来,显得分外扎眼。
李四妹一抬头,也看见了周五魁,两人不约而同地扬手示意。
周五魁手机突然响了,是总公司郭书记:“小周,你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