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空那一会满头满脑都是血，人已经没有神智了，我们和四川人打了个招呼，便上了两台出租车，奔医院去了。我和悟空，鱼哥，老鬼挤在第一台上，都很紧张的喊着悟空的名字。老鬼边掐着悟空的人中，边嘀咕着：悟空，快应一声，别吓老哥哥。然后老鬼一抬头，对着我和鱼哥说：惨了！没气了。

我和鱼哥忙也伸手过去探悟空的鼻子，真的没有了呼吸，三个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司机忙说：那你们快给我下车，弄个死人上来干嘛。

我正火大，冲着司机的头就是一下，说你再说一遍。

鱼哥说：乳猪，少惹祸。然后对司机说，师傅，他火气大。

司机就没吭声，也没计较，毕竟我们这据说都死人了，他还敢吭声吗？

老鬼还是在狠掐悟空的人中，一边还说：不会这么邪吧，真被打出内伤了不成。正说着，悟空哇的一口血水就给吐在老鬼的手上。

只是休克了那么一两分钟，还真把我们给吓坏了。

扔了一百块钱给司机，我们把悟空放进了医院的急诊室，然后大家都陆续到了，我和他们说起刚才悟空休克的事，大家都给吓了一跳，说：多亏赶回去赶得及时，要不悟空就这样没了。

过了一会医生出来了，说没有太多事，不过要住院，然后排骨忙跑去给悟空交住院押金。

医生说的结果是，肋骨断了一根，各种瘀伤不计，最重要的一点是，我们英俊到几乎完美的悟空哥，破相了。

应该是被酒瓶给扎穿的，悟空的上嘴唇被切开了，缝了好几针，从那以后，悟空变成了后天的兔唇，而且正好在人中位置。

完美的悟空，从此越发的可爱起来。

59

到晚上下班，女人们都一窝蜂的跑了过来。排骨还在里面缝兔唇，虾子眼睛又红又肿，被戴琳和唐月一边挽一个。先是呜呜的哭了一气，然后一扭头，在急诊室外面对着我们这群男人给骂上了：你们每天都干了些啥啊？不用你们赚钱，每晚在家看看电视不行吗？我家悟空搞成这个样子，我能不怪你们吗？

大家都没吭声，知道这女人在气头上，排骨偷偷的对我说：这刚交的两千医药费，我看还是要算我自己的了。

我白了他一眼，说：算我的总可以吧，小气鬼。

排骨浅浅的一笑：我说着玩的。然后想了一下：咱俩一人一半吧。

当晚，大安俩口子留在医院陪悟空，我们便都先回去了，一路上也都没说太多话，毕竟虾子那么随意的几句话，深深的扎在我们心坎上。

到和戴琳躺在床上了，便说起了虾子。我问戴琳：你们对我们这些男人难道真这么看？

戴琳说：你自己觉得呢？

我说：我没觉得怎样啊？趁现在这里好赚钱，赚点钱以后咱回去就不来了。

戴琳转过来靠着我肩膀，喃喃地说：这以后是什么时候呢？

我没吭声了。

戴琳便好像自言自语一般的说：其实我们都经常一起聊天的，我们也都很爱着你们这些男人，爱着我们各自的男人，我们也都想着总有一天，你们会带着我们，不过这种生活了，带着我们去找到幸福。可是，每次聊起这些，小不点和虾子就最先哭起来，我们都害怕没有那一天，甚至害怕到年纪大了，赚不到钱了，你们会不要我们了。乳猪，你以后真的会娶我吗？会和我生我们的孩子吗？

我沉默了，然后狠狠的抱着她，说：别傻了，我会的。

写这个故事，有人看了后对我说了一些话，有些话好像很羡慕我们这群男人的这种可悲的生活，可悲的谋生方式。在他们觉得，这样不劳而获，而且收入不错的生活，似乎的唤起了他们骨子里好逸恶劳的某些阴暗思维来，实际上，作为一个男人，又有谁真愿意过这个生活呢？不管每天过得貌似多么的开心，兄弟们聚在一起，多么的快乐，可我们的骨子里，依然厌烦着这生活，也不敢对别人提起我们所做的勾当。

其实，每个人，都有过远大的理想，我小时候想过要做科学家，因为在我们那年代的小孩说以后要做科学家是很自豪的事情；到我小学的时候，我又想过要做雨果一样的文学家，因为我的作文上了小学生作文杂志。又有谁没有过梦想呢？像戴琳，不是她想要选择这么条路，但没钱读书，涉世太早，除了干这个，她还有其他选择吗？

可能写到这里，有人会说主观原因就是你们这群人自甘堕落。这点我承认，但依然写上这段话，只是想让更多的人知道：一个连自己也看不起自己的鸡头，也曾经是个穿着白色的海军衫，大声的背诵唐诗的可爱孩子；一个连尊严都没有太多的小姐，也曾经是个羡慕邻居伙伴那条白裙子的小姑娘。灰姑娘的故事之所以经久不衰，就因为她能让人相信：总有天，她会穿上水晶鞋子，告别她深恶痛绝的生活，从此幸福。

当时的我们，还有良知，因为虾子的那些话，我们都还很自责，我们还会知道对别人有亏欠；知道对自己曾经有过的理想，有过的抱负的遗憾。那时候，我们应该还算是好人，尽管我们做着背弃道德的职业，但我们又都认为：除了这个，我们又要去做什么？我们又能做什么？

而也是接下来要说的虾子逃跑事件后，我们慢慢的遗忘了我们这点唯一的良知，我们的心会越来越狠毒，慢慢的，在我们眼里：这些女人只是些工具，给我们带来钱的工具。而我们所用的手段，为了把类似虾子所说的那些话里的；女人们的那点反抗的思维控制在最小化，我们选择的是暴力。

60

悟空住了一个星期院，便出院了，二十出头的青壮劳动力，随意调养几天又升龙活虎了。生活又很快的回到了之前，只是不同的是：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看着悟空的老脸，总觉得这就是一只修炼得道的兔子。哥几个没事就对着悟空问：悟空，饿吗？哥给你去采条萝卜。

有个晚上，我们坐在一楼看电视，我手机就响了，一看居然是虾子。我接通，虾子在那头就说话了：乳猪，不要和悟空说是我打的。

我“哦”了一声，然后抓着手机，走到了院子里：怎么了？有什么小秘密要告诉我啊？

虾子说：你出来一趟好吗?我想和你说会话。

我看了一眼还在房间里面的兔爷悟空哥哥，说：不好吧，我叫上悟空吧。

虾子说：就只是和你说会话，你少想那么歪。

我说：好吧。然后约了个附近的街心公园，就过去了。

虾子比我早到，或者她一开始就是在这里给我打的电话。见我来了，她冲我淡淡的笑一下：你还请不动，叫你出来说会话都还要求你了。

我说：不同了啊，毕竟现在你我都是有家室的人了。

虾子说：确实，只是你的家室不是我，我的家室不是你罢了。

我见这女人又多愁善感起来，忙扯开话题：说吧，叫我过来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