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半年一年以后，还真出来了几个日语通，日语最好的谁都想不到，居然是卫红，那一口日本话，说得又快又准，后来还被她找了个日本的野男人（后话，慢慢说）。接着就是唐月和我们家戴琳以及悟空后来带的盛佳，都能正常交流。其他几个就全部是半吊子，基本上一半肢体语言，加一半日语，勉强也够和小日本交流。

所以很多大道理，乃至大的哲理，只要是对的，拿到各个行业里都永远是对的。比如说：科学技术就是最大生产力。在我们这么个灰暗的群体里居然也是可以体现出来的，掌握了一门外语的，就是要比别人赚的钱多，你眼红也没法，谁让你没有这门技术呢。

再比如恩格斯在资本论里的那句：一切原始资金的积累，都是血淋淋的。这句话被我们挂在嘴边成为了老生常谈，用来忽悠着我们身边的女人，用来忽悠着我们自己那可悲的良心，也用来忽悠着身边的每一个同行，从而得到了自己对自己的那么一点点，一点点的谅解罢了。

57

九八年的春节，大家都没有回去。那时候火车没有现在火车这么快，再说坐飞机当时也还没形成出行的习惯，总觉得坐飞机好麻烦的。再说，都是到上海不久，便也没人提起要回去。

买了一两千块钱吃的，堆在一楼客厅。吃饭像开会，男人们坐在大桌子前，女人们都端着碗在旁边站着吃（这样并不是说女人不给上桌吃饭，只是因为男人都喝酒，一共就那么大一个桌子，坐不下罢了）。吃完饭，一桌麻将，一桌扑克，然后看春晚的看春晚，在院子里看月亮的看月亮，嫌在院子里看不清楚，还可以去天台，反正地方够大就是方便。小仙这个年居然也是过来我们一起过的，只是她和卫红睡一起，睡了一个星期。唐月也没说啥，毕竟戴琳天天在唐月耳朵边上说小仙真可怜，再说小仙每个月都有万把块钱给到排骨，让唐月也觉得懒得计较吧。

尽管如此，女人终归只是女人，在有小仙的场合，唐月靠得排骨紧紧的，老公长，老公短的叫，让我们看着都觉得很不像样。于是卫红和戴琳两个陪着小仙，毕竟都很同情小仙，包括小仙悲惨的过去，也包括小仙可悲的现在，更包括小仙那将更渺茫的将来。

轰轰烈烈的九七年，就被我们给混过去了。美好的九八年，是我们到上海后的第一个年头，我们憧憬着在上海能够多赚点钱，然后都想着，到赚到了点钱，一起回X城，合伙做个什么买卖。那时候都天真的想着，只要都有本钱了，做个生意，当了老板，从此这一辈子就衣食无忧了（这点是现实，人总是那么的单纯，有百分之八九十的小姐美好的憧憬都是一样——存够点钱，回老家开个服装店，好像开了这个店，从此就过上了幸福的生活一般）。

可我们所憧憬的美好九八年，注定了没那么风平浪静，刚过完年，我们就体会到了生与死，不过就那么一线的恐怖。

好像是三月了吧，也是一个晚上，和尚老家的老婆给他生了对双胞胎，这事不敢和他们的女人讲，但还是要庆祝，便叫了我们过去吃饭。在一个有两张台的包间里，大家都给和尚敬酒，气氛很不错，热血也比较沸腾。

外面大厅是一家本地人在摆酒，具体是结婚还是离婚不太记得了，反正有个二三十台吧，也在热热闹闹。这时候，我们的包房门就被人一脚踹开了，一个醉醺醺的上海人，说着一口上海话对着我们嘀咕：怎么还不走啊？

我们便都给意外了，醉鬼迷迷糊糊再看了我们一眼，又说：怎么进错房间了，然后扭头往外面走，边走还边说：哪来的一屋子小赤佬。

虽然上海话我们听不很懂，但这几句却是都听懂了的，上海人排外，是一向如此的，但这样面对面骂我们小赤佬，让我们全部像打了鸡血一样，眼睛一个个的瞪了起来。大安和他不打不相识的四川兄弟火箭正好坐在门旁边，两个人立马跟了出去，一人抓一只手，把这醉鬼给架了进来，直接就是几拳几脚，给弄在墙角。

醉鬼挨了打，可并没有安静，反而扯着嗓子喊了：小赤佬打人了，快进来救我啊。

外面吃饭的本地人立马就进来了几个，也都是小伙，一见这架势，有两个忙扭头出去对着外面那几十台吃饭的喊上了，另外几个直接和我们给打上了。

撂倒这几个刚进来的，没有费什么太多力气，毕竟我们也有快二十条汉子，而且都还是混社会的，不会轻易犯怂。可再一看外面炸开锅了，居然都是些本地小伙在喝这喜酒，现在一个个头上冒着热气冲我们包房跑过来。鱼哥大喊一声：都给老子不要打，快跑！

大安和甲鱼最听指挥，甲鱼把手里的酒瓶在醉鬼头上啪的敲碎，和大安两个把我们包厢门口那几个左一拳右一拳的打开，陈文，火箭，和尚三个能打的刷刷的冲了出去，直接到了饭店门口，把门给拉开，冲我们喊，快跑啊。

已经来不及了，本地小伙们已经在我们包房外的过道上和我们给打了起来，所幸过道不是很宽，你人再多，不可能一次有几个人冲上来，而我们出包房时候，是一群人在一起，所以也吃不到什么亏，边对打着，边往饭店门口跑。

大安和火箭不知道在哪里摸出两把菜刀，对着围着我们的人挥舞了起来，本地小伙们见这两人这么生猛，一下也不能靠前了，终于，大家顺利的全部跑出了饭店门，然后就是都玩命一样的往前面跑，后面两三百个来喝喜酒的人冲我们扔着酒瓶，砖头，但也没有人真追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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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跑出去有个四五百米了，见上海人没追，我们便停了下来，都站那喘上了，突然听见排骨在喊：悟空呢？

四下一张望，真没看见悟空。也就是说，在包厢，或者过道上，我们落下了一个兄弟……

表情便都凝重起来，旁边正好有一堆砖，鱼哥上前抓了一块，说：回头救人。

大家都不吭声的上去抓一块砖，想不到的是四川人也没有一个怂的，也一人上前抓一块，大家居然很齐心的，又杀了回去。

不回头还真不知道，饭店门口围了一堆人，都对着中间狠狠的用脚踩，用拳头砸，不用说，肯定是把悟空给提到外面在出气。那一会，我们都只觉得头皮发麻，十几个人大吼着打死你们这些***之类的口号，呼啸着上去了。大安和火箭两把菜刀挥舞着，我们抓着板砖吆喝着，围在门口的那几十个本地人还真给吓住了，都往后面退了。然后我们鼓着眼睛，瞪着这群本地小伙，老鬼和鱼哥两个人抬起在地上已经看上去晕过去了的悟空，往后跑了，我们见悟空被救到了，才往回跑，后面是上海小伙们起哄的声音：快跑快跑！跑慢了裤子都要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