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花夫人洗澡
一天早上,花夫人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她向万老爷发誓:今天一定要洗个澡。
当到了一条小河边时,花夫人就让马车队停歇下来。她吩咐王寒路起锅烧水,又让两丫鬟用蓝布围了一个澡堂子,然后在她们的体贴伺候下,洗起了舒舒服服的热水澡。蓝布帘子里面热气腾腾,人影绰绰,但刚正不阿作风正派的王寒路没动任何邪念去想象里面的情形,劳烦各位看官自己发挥想象力。
除了王寒路,万老爷也是对帘子里面的情况,完全不作任何想象的男人。但他嫌花夫人啰嗦麻烦,没等多久,就一遍遍催着要出发赶路了。
当晚歇马的时候,万老爷把王寒路叫到他马车上来,跟他的帐房涂三爷一起算账。
涂三爷就是负责老爷这辆大马车的马车夫,眼睛比绿豆还大,长得可像横江乡邓员外的老管家。他带着老花眼镜,仍然无法掩饰他对王寒路轻蔑的目光。一个小孩怎么可能帮他算账呢?王寒路虽然算得快,但确实不知道怎么算账。
好在这账不复杂,涂三爷稍微讲解了一下,王寒路很快就算完了。
涂三爷很震惊,不信这小孩有那么快,还不用算盘。于是,他亲自又打算盘算了一遍。真没错啊!
涂三爷核算账本的时候,王寒路偷眼看了看正在绣花的花夫人。万老爷那摊肥肉早躺到蚊帐里睡了,发出猪一样的呼噜声。而可怜的花夫人坐在床边,烛光映红了她的鹅蛋脸,还有身上那件绮罗玉衣。洗过澡的花夫人,果然甜美许多了。如果能再忽略一下那些岁月留下的些许痕迹,她比孔雀加芷燕的总和还要漂亮。
(这里需要一幅插图,就不多费笔墨了。)
花夫人全神贯注针针细腻,看似心静如水,然而满腹心思:这小孩不会是耍我吧。不过也是,怎么能指望一个娃来救我?我当时真是太天真了,竟然让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给哄了。
王寒路读懂了花夫人的心后,很不是滋味,自己可是一向侠肝义胆重情重义的。受人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如今非但没在女人们心中树立起小侠客的高大形象,反而被花夫人当成忘恩负义的小人,王寒路恨不能立刻对天发誓表明心志。
从老爷车里的地图看,现在要去的麓城,路还挺远。
王寒路回到自己的马车,孔雀说:“咋了?不会算,给赶回来了吧?”
“哪,都算完了。”王寒路现在没心情向女人们证明自己的一个小本事,说,“这万老爷还真不是一般的抠门。开给武师大叔们的工钱竟然那么少!”
芷燕说:“还行吧,我们更可怜,只能领一点零花钱。”
孔雀说:“关键是万胖子老抱怨生意不好做,就连那点钱也拖欠着,次次都说得等这趟生意做完才能发!武师们其实早他妈的不想干了,因此也不免费替他抗茶叶袋了,说他们本来就没这义务干这苦力活。所以老爷才花银子买你。”
“我觉得奇怪的是,这万胖子这么吝啬,为什么买我的时候,给得那么爽快?这其中有什么蹊跷呢?”王寒路说出了疑虑。
“可能是你搬石头的力气把他吓傻了吧。”芷燕说。
“不像。抠门是吝啬鬼的一种本能,怎么可能会因为我的力气而犯糊涂?”王寒路分析的很有道理,但没人能说为什么。
孔雀说:“要是他有欧阳老爷一半大方,我就知足了。”
王寒路问:“那欧阳老爷为何肯花所有的钱去赎一个艺伎?”
“哎呀,你问题真多,你小孩子不懂啦。”芷燕嫌王寒路是个问题少年。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把生死相许啊。小寒酸,你没读过书啊?”孔雀说。
“那欧阳老爷是怎么认识花夫人的?”王寒路决定打破砂锅。
“欧阳老爷肚子里可全是诗文才气,而且特别能对对联,每次到宿京必会去春秋楼,那里的艺伎都懂诗文和对对联。去多了,自然能认识花夫人啰。” 孔雀说。
“哦,万老爷也去春秋楼吗?” 王寒路的砂锅破了。
“听欧阳老爷说,从春秋楼开业起,万老爷就是常客。春秋楼能有这么大规模,万老爷可是功不可没啊。不过他大病以后,就只能偶尔去那里喝喝茶。因为那话儿给病坏了。欧阳老爷跟万老爷就是在春秋楼里面认识的,快二十年了吧,老嫖友了。”孔雀说。
王寒路的脑子里渐渐对整个事情的脉络清晰起来,当然,还是有不少疑问。
但那两位姐直打呵欠,不想多聊那些事。
无论如何,王寒路决心把花夫人的事,彻底理清,完全解开。既然答应解救花夫人,就绝对不能食言。
王寒路看着车外武师们围着火堆唠叨,感叹:“大叔们这么大本事,各个都是条汉子,却为了一点血汗钱跟着胖胖的茶叶贩子到处跑。一文钱真能难倒英雄汉啊。”
芷燕说:“你虽然是个小孩子,不过,我觉得你的本事其实很大,将来恐怕不会做帐房的跟班的。这万老爷的马车队肯定留不住你。”
这善良的秋芷燕总算开窍了。王寒路感动起来,真想告诉她:其实我是横江霸王牛,一身本事,踌躇满志,虽然最近天天被人欺负,还肩负倒夜壶的活,但谁也挡不住他将来当皇帝!你不介意可以来宫里当差。
唉,这两个丫鬟的命也真苦,这辈子恐怕就在马车上渡过了。王寒路怜悯地看着她们,说:“那你们有什么打算?”
芷燕感伤说:“我们这么整天跑,居无定所,根本没法嫁人。不过,这就是命啊!”
王寒路说:“武师们要走了,尤其是赵六弟走了,你们也不会呆在马车队的。我看啊,到了宿京,你们也就准备投奔春秋楼吧?”
“谁说的?”孔雀和芷燕被看穿心思,都很惊慌。
“我猜的!”王寒路蛋定地说,“我没猜错吧?”
孔雀重新打量这娃,忽然说:“小寒酸,你有读心术?”
“哪?就你们两个女仆,啥花花肠子不让人看穿。”王寒路说。
“可千万别说出去,要不然我们可就去不成了。”秋芷燕央求道。
“放心,我最讲义气的。”王寒路怎么有闲心思阻止人当妓,“不过说实话,感觉你们其实不适合做这行。”
“为什么?”两个女人异口同声问。
“主要是你们没多少先天优势。”谁也看得出,她们俩的身材真的不火爆。尤其她们走在花夫人身边的时候,差距太明显。
“什么是先天优势?”芷燕可真单纯,还假装不知道自己的缺陷。
面对这个问题,还真不好直接回答,王寒路只好说:“经验,才艺,个性……”始终没敢切中要害。
孔雀倒是知道王寒路啥意思。她忿忿不平地看着王寒路:你这娃懂啥,还看不起人。等我孔雀开屏了,迷死你娃。还特意挺挺胸脯!
王寒路假装没看出孔雀的庸俗心思,说:“我可以保证不向任何人透露你们的心水圣地,但是有一点你们得帮我?”
“帮你什么?”
“倒夜壶!”
“……”两丫鬟无语。
“无论干什么活,我不嫌脏不嫌累!问题倒夜壶这个活,是男人干的吗?你们忍心让我来干吗?”王寒路发点小牢骚。
芷燕和孔雀都觉得王寒路这个逻辑荒谬可笑。孔雀说:“干活有分男女吗?只分高低贵贱。你是老爷买来干杂役的,干这个是分内之事。”
“那我把你们的心思告诉花夫人。”
“你敢!”孔雀想动手打人。
“好啦,姐姐,别跟他一样孩子气了,我去倒!”芷燕说。
2.10操劳过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