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牛的三娘更年轻，也常说命苦。她原来的老公爱赌博，但老输钱，后来竟然把自己老婆给赌掉了。三娘闻讯逃到这几百里外的横江乡，饥寒交迫，偏又遇到几个强人要羞辱她。幸亏王小牛的兄弟来报信，横江霸王王小牛快马加鞭赶过去，三拳两脚打跑那几条大汉。无依无靠的三娘很感激，就跟小牛回家，自愿给王顶天当三房。

因此，王顶天的正版老婆喜欢唠叨个不停，数说老婆多的种种弊端。王小牛扒了两口饭：“娘，这世上很多事情是无奈的！我要不罩着她们，她们就会被人欺负。更惨！总之，我保证我跟我爹的老婆无一不是心甘情愿的。我能懂她们的心思。强娶民女这种恶事，我王小牛还做不出来。”

“你就吹吧！你一张嘴就能往外冒牛气！谁情愿给你这混小子的当老婆？谁不知道咱家穷？”

“唉，娘，你还跟我较真！给我这小屁孩当老婆，谁都知道闹着玩。更何况，我这么出类拔萃，才气横溢，将来是要成就帝王霸业的人，真正要娶的老婆肯定也是个貌若天仙不可一世的非凡人物。怎么可能是这些平庸无奇的乡野村姑呢？”

“什么狗屁霸业！” 王顶天一拍桌子，“你还把老瞎子的胡诌当真啊？他算命从来就没准过！”

老瞎子是走家窜户卖针线的，时常喜欢不务正业给人摸骨算命。一天他摸了王小牛的头骨后，震惊的不行，吓得连呼万岁。这事让当爹的烦透了！王顶天一有空就把所有娃召集起来，郑重其事地嘱咐：“千万千万不能跟人说老瞎子的胡诌话，这可是要掉脑袋的！满门抄斩！！咔嚓！脑袋立刻就掉地上，然后骨碌骨碌地一直滚到墙根，然后被狗叼走！”

这年秋天，一场浩大洪水后，整个恒川大平原颗粒无收，横江乡一带饥荒闹得更是特别厉害。归顺横江霸王牛的小屁孩中有不少挂了，连小牛的七个老婆中也挂掉了两个。横江霸王牛本事虽然大，在邓千芊帮忙下，想法让地主员外放了不少粮，但也救不了多少百姓。所到之处还是饿殍遍野，满目疮痍，惨不忍睹。

王小牛看着一家人实在饿的不行，就说：“这样吧，爹，你再把我卖了！”

“唉，谁还敢买你？你七岁时，把你卖到孙家，你偷跑回来就偷跑回来吧！干嘛还把孙家三姨太藏墙里的私房钱给偷回来？”

“别说偷，多难听！我那只是顺手牵羊。更何况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咱这个大家庭！你看看那么多嗷嗷待哺的娃，你不心疼，我还心疼。”

王顶天说：“少来，这是大人操心的事！你个小屁娃甭学大人说话！你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

王小牛回答：“当然知道，后果是孙家的大老婆跟三姨太，打架打了一整天。”

王顶天说：“错啦！后果是你爹在方圆百里再没人信了，我现在一个娃也别想卖得出去！” 王顶天悲戚地看着坐得满炕都是的娃，各个饿得面黄肌瘦。一筹莫展！

王小牛说：“爹，咱可以到远一点的苏烟城去，那里过往的外地人多。他们不认识你，保管能把我卖个好价钱。”

“唉，那些人也不知住哪个旮旯的，把你卖给他们，到时候你可就找不到路回家了。”

“不要紧，这次我也没打算能回来。”

他爹眼里忽然浑浊起来，全家人都无比悲催地看着王小牛。

“你们别这样脆弱。我也到了该是闯荡江湖建功立业的时候了！等我打了天下，还怕找不到你们？我保证回来把你们接到皇宫里去享福！”

“算命的胡诌，你也信！你要能混得像邓员外那么有钱，我就满意了！”

“你们快别说了！”二娘说，“他爹快过来看，王小羊快不行了！”

王小羊才两岁多，已经饿得奄奄一息了。但做父母的却不能拿出什么办法来拯救她。

王小牛跳下床，勒紧裤带，斩钉截铁地说：“看来不能再犹豫了，就按我说得办。娘，你先找李寡妇借三条地瓜。”

“她凭啥借给我们粮食？”

“她那花花肠子，早给我看穿了。她偷偷存了五条地瓜在她床底，不过，她最多只肯借三条。她要是不借，你就说：王小牛问你，是不是想让罗大山搬家。有了三条地瓜，咱家应该还能支持个两天。爹，事不宜迟，你这就跟我去苏烟城，我想法卖个好价钱。”

“啥？你要卖你爹？”三个娘异口同声。

“不是！是卖我王小牛！王顶天还留着给你们仨欺负！”横江霸王王小牛豪气冲天地说。

谁也想不到王小牛大写意般的豪迈童年就此了结了。

2、自己卖自己

王顶天跟老婆孩子们挥泪告别后，就勒紧裤带，跟着王小牛来到苏烟城。在菜市场旁边的一条街巷里，这儿原本有很多卖鸡鸭和猪肉的，但现在全是卖小孩的了。爷俩先要饭，解决肚子的燃眉之急；然后等了一个空位，就立马抢过去，挂牌开卖横江正宗带把小孩。

不过现在行业竞争实在激烈，而且男娃更不好卖。等到天都黑了，都没人过来问价。急的王小牛都想把自己打扮成女的啦。

霸王牛的肚子饿得不行，正打算让他爹留着占位，自个去要晚饭。这时，远远几辆马车在街口停了下来。一个大胖子领了三个人过来。

那胖老爷看上去快五十岁，大腹便便，远远走来，就能感到大地跟他的肚子一起颤动；走近一看满脸横肉，眼睛细得只剩两条缝，仍无法避免奸诈的光芒从里面闪出。他后面跟了一个带剑的小白脸，应该快三十了吧，脸还嫩，胡须寥落，不像话；不过，样子有点憨呆。胖老爷旁边的妇人约三十多岁，穿着锦绣绸袍，身形曼妙，气度不俗，仔细看竟有绝世容颜。她后面跟着一个红衣丫鬟，长得细皮嫩肉，楚楚可怜，估计比王小牛大不了多少岁。一看上去，谁都知道这家是有钱的主。

所有人都眼巴巴看着他们，指望能把自己的儿女送去享福。在这么多孩子中，王小牛要脱颖而出，引起他们的注意，还真难！

王小牛动用了自己的特殊本领——读心术（前面已经交待，只对女人有效），去探那美妇的心，很快就看出那华丽丽的锦绣袍里面包含了一颗悲戚戚的哀怨心。这绸袍贵妇原来过得很不如意啊！也难怪，谁让她为了穿好吃好，就跟上这么个胖老爷呢？

但是，王小牛很快又从妇人眼角读到一层意思：大家这么看我，不会把我当成这胖老爷的夫人吧？

啊？这妇人不是胖老爷的媳妇，也不像他女儿啊。否则，有个有钱爹，还哀怨啥啊？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如此天姿国色的女人，跟了这牛粪般的胖老爷？太不协调了。那美妇可没读心术，所以不会回答王小牛。

王小牛转向去探那红衣丫鬟的心，晕，那小丫头才多大啊，竟然丨春丨心荡漾，暗羡旁边的小白脸，而那个傻呆帅哥似乎还完全不知福气。

这四个人真是奇怪而复杂的组合。究竟是什么关系呢？王小牛决定：非把自己卖给他们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