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怒了，抡起拳头砸在张阳脸上：“你他妈说什么呢？自己一屁股屎，别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蹲在茅坑里。”

老四赶紧出来打圆场：“老大，你喝多了，老六，过来，咱们把老大扶进卧室去，让他先睡会。奶迷，你也别生气，来，坐坐坐，有什么话好好说。”

老大推开意欲搀扶他的老六和老四：“我没醉。”一屁股坐到椅子上。

张阳也吊着脸坐下。气氛瞬间尴尬。众人纷纷闷头喝酒抽烟，异常寂静。

过了很久，老六走到张阳身边，拉张椅子坐下，手搭在张阳的肩膀，口齿不清地说：“兄弟，哥们现在也有点喝多了，也想罗嗦几句，你先答应哥，有……有什么让你不痛快的地方，你……你也别往心里去，说……说完拉倒，你……你要是不乐意，全当哥放……放了个屁。”

张阳点点头。

“老……老大说的话，也不是没道理。你往周围看看，像陈瑾那样的老……老婆，真是不多见，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要是哪……哪天失去了，你真是后悔都来……来不及。这年代，陈瑾算是把最好的青春，最好的年华，还有……她……她娘家的家底都贡献给你了。你……你真的应该好好想想。做人，真的不……不能太自私。”老六的酒气呼呼地吹到张阳脸上，巴掌在张阳肩膀上啪啪作响。

众人喝得东倒西歪，有的蜷在沙发上呼呼大睡，有的坐在地上吐得一塌糊涂，还有的干脆趴在桌上进入了梦乡。

第五章风不平浪不静

苏亚美美地洗了个热水澡，浑身轻松，一天的疲惫一扫而光。刚刚擦完身体，电话就恰到好处地响起。

苏亚一接，大惊失色。妈妈的声音喜悦地穿越万水千山：“亚亚，我明天要到林原出差，你明天请个假吧，早上十点到机场接我。哎呀，你算一算，妈妈都多久没见你了，这下好了，妈妈终于可以见你一面。 你高兴吧？”

苏亚胀开的各路细胞因此通电话被迅速召回，刚才的舒爽顷刻间就被一阵狂风吹的无影无踪。妈妈来了，该怎么向她解释流落在外的悲惨处境?妈妈不知道她单独在外租房，一定会跟公婆见面，到时候婆婆告状怎么办？若是婆婆跟妈妈吵起来，她该怎样应对？

一连串的问号在苏亚的脑子里织成了一张密密的大网，她满地乱转，想不出办法，妈妈也真是的，到林原也不知道提前通知，提前一晚告知，想搞突然袭击吗？

人在惊慌的时候智商为负，这是苏亚不知道从哪里看来的理论，它恰当的反应了苏亚此时的状态。在地上顺时针又逆时针地绕了几百个圈，仍旧没有想出合适的办法，只能向陈瑾发出求救信号。

陈瑾一听，也很着急：“你赶紧给周冲打电话，让他知道这件事情。先抛开积怨，你俩要保持信息交流顺畅，齐心协力共度难关。“

苏亚硬着头皮给周冲打了电话。一小时后，刚从“苏亚家”赶回“母亲家”，同样急火攻心的周冲经历了5公里x4的往返跑，又一次出现在“苏亚家”。

两人在惨亮的节能灯光照射下，头对头商量了半小时，也没有想出个两全其美皆大欢喜的办法，只研究出了第一方案——苏亚早上要开庭，由周冲去机场对丈母娘献第一回合殷勤。

苏亚问周冲：“你有没有跟你爸妈说这件事？我爸妈还给他们带了礼物。”周冲为难的说：“我爸妈到香山疗养院参加同学会了，电话打不通。”

苏亚听完，更加心急如焚六神无主，完了，完了，怎么跟妈妈编谎？

周冲迟疑地问：“要不要先把你妈接到家里，再先斩后奏在我爸妈回家之前通知他们？”

苏亚肚子里喜马拉雅顶峰的积雪没有半点消融：“算了吧，你爸妈连我都容不下，何况是我妈？”做不了主的周冲也不坚持，两人面面相觑。

周冲思考良久，又想出个办法：“你妈到林原出差，一定会住酒店，你到酒店看望她，然后带她四处玩玩。这样不就好了？”

苏亚使劲剜他一眼：“你搞笑呢吧？我妈到这能不想看看我住的地方？能不想见见你爸妈？你当我妈跟你爸妈一样不通人情？我爸还给你爸带了两瓶茅台呢，难道我妈人都到了，还要托我转交给你爸？”

周冲的脑子运转率看来也不怎么样，两人的脑容量加在一起也始终没有找出个最佳方案，只能决定先把苏亚妈妈接到，再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第二天，周冲到机场接到丈母娘，使劲调动满脸的血管加肌肉，争取堆出个最灿烂最洋溢的微笑。丈母娘对苏亚没有出现颇感意外：“亚亚呢？亚亚怎么没来？”

周冲小心翼翼地说：“亚亚今天要开庭，没法请假。我今天正好要去见客户，所以亚亚让我来接您。”

周冲以为丈母娘把行李放在酒店里，就会先去忙公务。这样，一切都可以等苏亚下班两人再细作安排。出乎他意料的是，丈母娘把行李往酒店一扔，就拎着大包小包带给周冲父母的礼物，让周冲带她回家。苏亚妈妈是个有几十年经验的老牌财务工作者，常年跟数字打交道的她，很讲究工作效率以及精准度。

周冲彻底傻了眼，借着上厕所的工夫给苏亚拨打连环催命call，怎料苏亚正在开庭，电话按部就班的蜂鸣，却始终无人接听。

周冲把丈母娘送进车里，向着不知道目的地的前方驶去。他先是朝着自己父母家开去，行驶一半后发觉不妥，苏亚并不住在那里，丈母娘见不到苏亚，会以为他们全家人合伙把苏亚赶出了家门，还是带到“苏亚家”比较好，母女俩更容易沟通，不管怎样都会完成和平过渡。于是，他拐个弯，把丈母娘带到苏亚家楼下。

丈母娘狐疑着跟在周冲后面上楼，这住处不像是苏亚描述中的地点，苏亚说家里住在电梯房，还是19楼，这怎么还得爬楼梯呢?周冲一言不发，只低头在前面带路，怀着上刑场即将被枪决的壮烈感在房门站定，开门。

他等待着暴风骤雨的来临。

周冲接过丈母娘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苏亚妈妈疑惑地四处张望：“周冲，这是你们家？不是一百多平吗？看上去怎么这么小？你爸妈不在家吗？”

周冲蜷缩着身子，恨不得立刻发生十级地震，震出个裂缝，把自己掩埋进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