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丰，你来了。”走近的姑娘对着王耒说，艳华看了一眼王耒，意思是说还真认识呢。

王耒说：“你好，你好，从哪来呀？穿得这么漂亮。”

姑娘灿烂地笑了：“哪里漂亮？杨珍才漂亮呢。其实我应该叫你姐夫的。”说完看着王耒吃吃地笑着。

王耒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姑娘。

姑娘停住了笑，说：“杨珍是我表姐，我家就在她家的隔壁，我就知道你不认识我，杨家垅谁不认识你，杨珍的男朋友，五七厂的，端午节那天放牛，我们还说过话呢。”

“哦，记起来了，你还摘了很多花，对吧，这是我同事，徐艳华，中甫垅的。”王耒指着艳华对这姑娘说，艳华看着这姑娘，结巴地说：“你好，你好！”

这姑娘看向徐艳华说：“你好，你好！”王耒发现，两人的目光一碰上，又不好意思地分开了。三人正站在小路上聊着呢，有一人走来，叫着：“云娟。”王耒回头一看，原来是杨爱嫒，于是说：“杨爱嫒，是你呀！”杨爱嫒说：“哦，小丰来了，走，去我家玩呀。”于是，几人随着杨爱嫒来到她家中房间里座着聊天。

王耒这才知道，杨爱嫒和杨青红已经初中毕业，没有继续上学，正聊着呢，杨青红进来了，叫道：“王哥，来了。”说完，就座在了王耒对面。杨青红上半年上学时，曾经给王耒写过信，信中就称呼王耒为王哥，后来，可能是看到王耒和杨珍成了恋人，就没写信了。

王耒呵呵笑了，说：“你咋知道我来了？”

“全村的人都知道了，谁不知道杨珍的男朋友是五七厂的，谁不认识杨珍的男朋友呢，当然，可能你不认识村里人，村里人可全认识你。”青红快言快语的说。

王耒点了点头说：“那倒是。”

几个人在一起漫无边际地聊天，王耒感觉很受用，乡下姑娘天真清纯，清丽自然，对王耒很友好，而且对于来自于城里的王耒有种天然的向往和崇拜。聊了好一会儿，这时座在王耒对面的青红咯咯地笑了，然后用手握住嘴，有点不好意思，忽然站起来说：“我有点事，先走了，王哥，等会去我家吃饭。”说完就走了，王耒正感到莫名奇妙，这时云娟也站起来了，咯咯地笑着，脸上露出不好意思地神态，走了，不一会儿，杨爱嫒也害羞地走了，房间里只有王耒和艳华。王耒正纳闷，准备站起来，感觉小弟弟有点异样，凉凉的，王耒大是惭愧，脸色一下子不自然了。原来王耒这天穿的是运动大短裤，不知道怎么搞的，小弟弟从丨内丨裤里露出来了，怪不得姑娘们全跑了。王耒和艳华站起来，来到杨爱嫒家的门外，门外有片开阔的平地，好多小姑娘和小男孩在那里玩，有玩拐房的，有玩踢键子的，有玩丢手绢的，欢乐的笑声在平地上飘扬，王耒不住咂叹，好一个乡间桃花源，人间的安乐世界。

中午，王耒和艳华在杨珍家吃饭，饭后便告辞了杨珍的爸妈，离开了杨家垅。二人刚走到杨家垅村后的小山坡转向通向屏峰乡的土公路上，又一次不期而遇杨云娟，三人站在土公路上聊了一会儿，王耒明白，艳华和云娟有戏了。

在屏峰乡玩了二三天，王耒回到了五七厂。说来也怪，不管是在上班还是在下班，王耒在厂里整个人就提不起精神，再加上厂里人对王耒议论纷纷，说王耒玩了一个乡下姑娘，甩不掉，所以被沈月清发现了，于是被月清甩了，也没去成哈工大深造。王耒本来就因为这个哈工大的事就烦，再加上厂里人的指指点点，可以说是成了厂里的小名人，更加提不起精神，天天迷迷糊糊的，上班老出错，不是车刀撞卡盘，就是车刀崩刀，有时候就对着旋转的卡盘发呆，不但没做出活来，还浪费了工件材料，浪费了刀具，浪费了电。一个月来，车间高主任给王耒做了不知道多少次思想工作，王耒也不知道挨了多少次骂，久而久之，王耒脸皮也厚了，任主任骂，任主任做思想工作，塄是一声一吭，时间长了，高主任也懒得管教王耒了。不多久，厂保卫科缺一个人值班，向21车间暂借一个人手，高主任就把王耒借到保卫科去了。

保卫科的人不是年龄大的就是有工伤做不了其他活的人，再就是太懒太笨的在车间做不了技术活又不愿做体力活的人，除了年龄大的和有工伤的，其他的人是厂里的取笑对象和二等公民。可这些人并不这样认为，工资不比在车间有技术的人低，甚至还要高，因为有夜班补贴，而且可以说没有工伤之忧，更没有在车间里完不任务而发愁。保卫科上班地点有工厂大门和工厂生产区，工厂大门是值班，厂区是巡逻，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分三个班，正班八小时，晚班是中午二个小时和下午下班后六点至夜十二点，夜班是夜十二点至第二天早上八点。虽然在保卫科上班被工厂里的人瞧不起，但王耒还是挺喜欢，因为正班值勤大门的都是年龄大的同事，象王耒这样年轻的人一般是晚班和夜班，而晚班和夜班是二人一组，避开了白天上班的人，不需面对工友的指指点点，而且上班挺自由的。晚班就是拿一个大功率手电筒带一个电棒在工厂生产区逛来逛去，夜班也一样，只不过大多数时间王耒在车间里找一个地方睡觉罢了。

就这样，王耒在黑白颠倒中混日子，有时候如果代同事值了晚班，又接着上自己的夜班，接下来就可以二天不用上班了，如果代同事上了二个班，那就可以四天不用上班了，于是王耒暂时忘却了痛苦，失却了刚来五七厂时的雄心壮志，更不知道人生的前途在哪里，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对人生对前程失去了信心。想着在读书时，王耒曾在同学面前豪言壮志，此生不为名相当为名医，名相治国救万民，名医救死扶伤独善其身，不禁哑然失笑，看来，在湖口真是糊糊口了，可能连糊口都难，何谈名医名相！

第十六章国 营 企 业

在保卫科上班，王耒和邓大平分到了一组。王耒刚分到21车间时，邓大平那时还在21车间做车工，做事三天打鱼二天晒网，车间里的人不怎么瞧得起他，后来，象王耒一样被借调到保卫科。以前王耒和邓大平没什么交往，只是听车间的人说他很好色，人称骚鸡公，经常在厂外鬼混。据说邓大平的老婆就是在舞厅勾搭上的，是个乡下人，后来怀孕了，甩不掉才结婚的。王耒一向讨厌好吃懒做的人，以前对邓大平没什么好印象，没想到的是，一向清高的王耒现在据然和曾经被自己瞧不起的人一起上班，而且与邓大平一样，同样被厂里人瞧不起。渐渐的，从印象不好到了解，从了解到理解，从理解到同病相怜，再加上两人在一块上班，慢慢地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好哥们。邓大平是83年参的军，1985年改革开放的总设计师***同志下令裁军100万，刚入伍一年多的邓大平光荣退伍了，不久分配到6502厂。原来刚进厂时，邓大平也是雄心壮志，争取学好技术，学好本事，为共和国的军工事业添砖加瓦。但后来，他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技术越好的人越是老黄牛，工资还不见得高，眼见得一起退伍转业的战友进了科室座了办公室或者上学深造，邓大平就气不打一处来，慢慢的就懒散了，泡妞了，开始了一种被厂里人瞧不起和戏称为骚鸡公的日子，用邓大平的原话说，反正这辈子就这样了，不玩白不玩，不泡白不泡，玩了也就玩了，泡了也就泡了，不枉来这世上一遭。

这就是我们的国营企业，一个八十年代初走入社会的军人和一个九十年代初走入社会的学生就这样活活地葬送了！

提起“国营”二字我们还是记忆犹新的，对于大多数靠国有企业吃饭的国民来说，国有企业始终是人们心中挥之不去的国企情结，人们对它的感情是深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