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耒想起了小说《人生》中引用作家柳青的一句话：人生的道路虽然漫长，但紧要处常常只有几步，特别是当人年轻的时候。 没有一个人的生活道路是笔直的，没有岔道的。有些岔道口，譬如政治上的岔道口，事业上的岔道口，个人生活上岔道口，你走错一步，可以影响人生的一个时期，也可以影响一生。现在如果我王耒走错了这一步，也是影响一生呀！王耒暗暗决定，明天去厂图书馆把小说《人生》借过来重看一遍。

王耒读初一时，电影《人生》红遍了中国，当时中学组织了学生看这部电影。那时十三岁的王耒与同学们一块骂高加林是陈世美，后来高加林又回到了农村，王耒与同学们说这是报应。读船校时，王耒看了小说《人生》，又有了不同的感触。即将走上工作的王耒认为高加林做的没错，一个男人一定要抓住机会，不然为了一个女人而牺牲大好前程不是男儿所为呀，那只是留下千古笑柄呀。伟人毛泽东不就是通过杨开慧打动了教授杨昌济的心，随杨昌济北上到北平，在北大图书馆任图书管理员，继而结识了陈独秀李大钊等一大批社会精英，然后成了中国共产党的创始人之一，在第一次国共合作期间，继而爱到伟大的革命先行者孙中山先生的赏识，毛泽东从此走向绝对精彩的人生，成了中华民族的不世伟人。当然，王耒知道，他不能同伟人比，但人生的机遇委实不多呀。

这一晚，王耒通霄未眠，脑子里反复一句话，情为何物呀，情为何物。

此时沈月清沉浸在双重幸福中，一是少女初尝爱的滋味并且是热恋中，二是马上就要上大学了，即便是成人大学也令她兴奋无比，所以她依然每天约王耒去散步。和王耒在一起，月清总有说不完的话，开不完的玩笑，何况她是个极其机敏聪明的女孩，王耒心事重重，表面上还要装作高兴的样子，热恋中的样子，度日如年。

第十一章灯火阑珊处

这几天王耒白天在21车间上班，晚上看小说《人生》，看了近十遍了，还是理不清头绪，奇怪的是月清这几天也没找王耒，王耒也落得个清静。

这天下午，王耒正在21车间做事，做车工，车间的人戏称车工每天北京到上海，上海到北京，因为做车工的整天两只手转两个车床轮子，上班转到下班，故有此戏称。王耒正在专心致至地北京到上海呢，工具房的大姐来到王耒身边说是有电话，原来是沈月清打来的，叫王耒下班了不要去食堂，直接去海洋饭店。王耒接完电话边做事边纳闷，搞啥子名堂嘛。

下班后，王耒脱下工作衣，没有回宿舍，出了二道门，走向一道门，左拐，从湖口一中小门抄近路，穿过中学，出中学大门，来到湖口县大街上，右拐向县城繁华方向走去。不过几十米，王耒找到海洋饭店，走进月清所说的包厢。桌子上已摆好了三个菜两瓶石钟山啤酒，月清正座在那儿等呢，见王耒来了，月清对服务员说，没叫的话不要进来。

“小姑娘请客呀，今天什么日子呀？”王耒座下来打趣的说。

“你请客，我又没上班，没什么日子，先吃，吃饱了陪我喝酒。”

王耒一愣，管他呢，上了一下午的班，北京上海来回几次了，也确实饿了，吃吧，于是王耒甩开腮帮子猛吃，边吃边说，“你也吃呀！你在长身体呢。”月清白了王耒一眼说：“你才在发育呢，吃吧，吃吧，我早就饱了。”

王耒吃得差不多了，推开碗端起酒杯说：“美人美酒，人生何求呀！来，喝酒呀。”

两人碰杯，一饮而尽，月清说：“先喝三杯，喝完了我有话说。”两人碰杯，喝了三杯，月清叫服务员拿了五瓶酒，再次交待没有请不要进来。王耒目视着服务员拿了五瓶啤酒放在桌子上，又带上门出去了说：“神秘兮兮的，什么事呀？”

“端午节你去了一个叫杨珍的乡下姑娘家是吧，前几天你去九江，那个叫杨珍的还送你上车，没错吧！”

“这---”

“别这别那的，我全知道了，你说，你们是什么关系？”

王耒的脑袋轰地一下就炸开了，不由自主拿起啤酒瓶倒酒，一口喝干，良久说：

“你都知道了，也没什么关系，不过，在你之前我就认识她了。”

“那好，我不管你和她是什么关系，我只问你，你是要和我好还是同那个乡下姑娘好？”

王耒不由自主地连喝了三杯酒，强作镇静地说：“月清，没你想的那么严重，再说，我们还要上学呢。”

沈月清连续倒了二杯酒喝干说：“上学，美得你吧，上完学有前程了娶你那个乡下姑娘，是吧，我告诉你，王耒，委培内招的名额还有十天才定下呢，你有没有资格还难说，这十天内，你带我去见那个杨珍，当面和她分开，我不会为难她的，你放心！”

“这----”

“这什么呀。”月清说罢，又连倒三杯酒喝干，说：“十天内我等你的安排，想借我的台阶，去和别的女人相好风流，没门！”月清情绪激动，又说：“我好端端的打球，你天天凑上来，全厂谁不知道，有事没事还帮我补课，全厂谁不知道，你不爱我为什么要纠缠我呢，现在我爱上你了，才知道你是逢场作戏，你，你简直是个流氓……”月清话没说完，眼泪流下来了。

王耒一时无语，良久才说：“月清，都是我不好，我不知道打球补课还打出故事来了，你是个好女孩子，是我不该惹你，不喜欢你怎么会天天和你打球呢，只是在认识你之前我认识了别人，这样吧，礼拜天下午两点我在石钟山大门口等你，我们好好聊聊，我现在心情好乱，不知怎样说，好吗？”

……

礼拜六下午下班时，王耒早早地回到宿舍洗澡，没吃饭就出发去九江，目的是见见杨珍，想和杨珍聊聊，深层次地聊聊，好深层次了解杨珍，好作决定。洗完澡穿好衣服，王耒两手空空地就出发了，一阵急走，来到渡口，正好有一班渡船要开往对岸，于时三步并两步地上了渡船。渡船出发了，王耒靠着船舷，看向鄱阳湖，长江，看向那石钟山，不禁失笑。多少英雄在石钟山鄱阳湖演绎了决定历史走向决定中华命运的壮举，而我王耒却为了女人站在渡船上，汗颜呀。渡船渐渐地来到了湖中间，王耒远观石钟山，但见石钟山三面环水一面临陆，北扼长江，南锁鄱阳湖，地势险要，真是兵家必争的战略要地，王耒想，怪不得成为历史上的兵家必争之地，素有“江湖锁钥”之称。当年东吴大将周瑜从此发兵，溯游而上，于赤壁一战击败曹操，奠定了三国而治的天下格局。元末，朱元璋和陈友谅在此展开决战，为建立大明王朝奠定基础；清末太平天国时，太平天国翼王石达开曾在此火烧湘军战船，曾国藩惭而跳水，后湘军儒将彭玉麟在这里和石达开大战五年。李烈钧领导的二次革命在此高举义旗，百万雄师渡大江在江阴至湖口突破国民政府的长江防线，可以说是轰轰烈烈之地呀。

渡船靠岸，王耒小跑来到九江6路车公交站台，等了一会儿，破烂的6路车来了，转了180度的弯，停在公交站台旁。王耒随着新港镇的村民一块挤上了车，公交车轰叫着向市区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