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说明,本文是我的个人回忆录,不是什么小说。文字一定很烂,但却是我的人生经历,以及内心世界的最真实写照。写下这些,仅希望能与同时代,有共同生活经历的朋友们共勉吧。
从哪儿开始呢,就从我的父母开始吧。实话实说,我痛恨我的父母,真正的痛恨。
这辈子很少有人真正的给过我“爱”,所以到现在我也很难真正去爱一个人。在我的成长过程中,父母给了我无限的仇恨和愤怒,还有伤害,所以我痛恨他们,打心底里痛恨。如果我妈妈死在我面前,我不会有半点怜惜,我会认为这是上苍的仁慈,终于让一个“祸害”结束了生命,不再为祸人间。
大体说说我父母的情况。我爸爸是文丨革丨前的大学生,学的是内燃机,毕业后去了山西某军工厂。我妈是文丨革丨前的中专生,本来她也是大专,但是文丨革丨一开始时,她们被提前毕业,故只发了个中专文凭,她的专业是临床医学。
我是79年生人,属羊。六岁之前,我一直生活在山西的山沟里,但相比较而言,那却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几年,因为那时奶奶也和我们生活在一起。奶奶可能是到目前为止,这个世界上唯一真正“爱”过我的人。尽管她的脾气很厉害,有时候对我很严厉,但她确实给过我爱,给过我温暖,那怕只有那么几年,但也足以让我铭记一生,照亮我后来的人生道路。
(待续)
这里首先明确一个概念,什么是“爱”。曾在网上看到一个自称有特异功能的人,对“爱”给出了这样的定义:不计代价的付出,不求回报的给予,无条件的接纳;但是,爱不是无限度满足对方的要求,不能无原则纵容对方的过错。满足以上五个要件,那么这种态度就可以算是“爱”了。经过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酸甜苦辣后,我个人非常的认同这个定义,我觉得这位特异功能者非常形象且深刻的道出了“爱”的真谛。
六岁那年,奶奶去世后,我的世界从此一片冰冷。奶奶去世后的第二年,我们一家回到了老家,沿海某个以风筝闻名的港口城市。爸爸去了某大型国营柴油机厂,妈妈则进入了当地的人民医院,继续当她的医生。
回老家后我们住的是老房子,一个拥有八间平房的四合院,与我的二姑、三姑和六叔共同生活在一起。这时我遇到了第二个给过我爱的人,我的二姑。我二姑是个残疾人,小儿麻痹,没有小腿和脚,但是她能用手走路。她脸上总是挂着笑容,我从没见她怨天尤人,更没见她哭过,她是一个坚强乐观的残疾人。那时她总是把我揽在怀里,喂给我好吃的,现在想想那种美好的感觉,已经是很遥远的回忆了。
从我有记忆开始,一直到上学之前,父母留给我的印象几乎是一片空白。是的,他们没有虐待我,而且也给我饭吃,但是他们从来不管我。他们把全部精力投入到了工作中,期望能干出一番所谓的“事业”。现在回头看看,他们这种冷漠和忽视,其实是上天对我的眷顾。他们不管我,至少我还有自由,至少我还能躲在角落里,孤独但也算健康的成长,但是……
父母真正关注我,是从我上小学开始,噩梦也是从那时开始的。
记得小学一年级第一次期中考试,我的数学考了100分,语文98分。这个分数看上去似乎很好,但在我们班64个同学中,我的名次一定在40名以后,因为考出双百的人有40人之多。
就因为我没考出双百,父母罚我光着脚在院子里站了两个小时,那个夜晚寒风刺骨,但他们却认为这是为了我好,是为了我的前途着想。这就是父母留给我的最初的、也是最深刻的印象。
这次考试成了我一生第一个命运的转折点,从此父母开始对我格外关照,而他们关照我的方式就是用最狠毒的方式打击我。比如,我妈每天都要唠叨她的学习是多么优秀,从来都是第一名,连第二名都没考过,说我没考双百,让她没脸见人,没脸和同事的孩子比较,还骂我是笨猪、是傻瓜,还威胁要把我送去弱智学校。我爸呢,则每天都要检查我的作业,如果发现错别字或者算错了题目,我就要挨打,用有机玻璃的三角尺打手心。我爸下手非常狠,不把我打哭绝不罢休。
整个一年级上学期的后半段,我几乎天天以泪洗面,基本上是在恐惧和压抑中度过的。幸好,期末考试很快到了,我终于考了个双百。从此我也解脱了,父母终于又不再管我,只是偶尔告诫我,如果再考不好,再丢了他们的脸,就要狠狠收拾我。
为了不挨揍,为了我父母的面子,我拼命努力的学习,还算幸运吧,成绩一直还可以,所以整个的小学阶段我也得以苟且偷安,没再成为父母蹂躏的对象。
现在回忆起小时候的事情,我感觉很多地方不可思议。比如,别的同学磕破了头,或者被钉子扎了脚,都会得到大人的怜惜和疼爱,即使有责备,也是善意的,也是爱的体现。而我呢,二年级那年冬天两手都皴了,冻裂了许多大血口子,疼的要命,于是我找到妈妈,求她帮我。结果我妈撇着嘴巴,用极其不屑的语气让我滚,让我自己想办法,不要烦她,她说这算什么,她小时候吃的苦比我要大的多。
后来我留着泪去求爸爸,因为工作忙,爸爸也不想管,又让我去找妈妈。于是我又去求妈妈,妈妈还是不管,但她为此和我爸大吵一架,摔了好多东西。具体吵什么,我不记得了,最后的战况也不记得了。我只记得,最后是二姑用热水给我洗了手,擦了马牌油,皴裂才得以慢慢痊愈。从此,无论发生什么事,我再也没有求过父母。我宁愿死掉,也不想再被他们当球踢了,这种心灵的伤害,远比手上的皴裂更让我难过。
从小,我穿的衣服都是我妈从二姨家捡来的,都是表姐们穿过的旧衣服。三年级那年暑假,有一次三姑给我做了一件款式比较新的花裙子,结果我妈下班回来后大发雷霆,把我骂了个狗血喷头,说我是个小浪屄,这么小就学着浪,将来一定是个破鞋。那时我还不懂破鞋是什么,就顶了句当破鞋有什么不好。我妈立即抓狂了,她把三姑给我做的裙子扯了个稀巴烂,还抓住我的头发往墙上撞。三姑过来拉架,她把我三姑也一块骂了。
从此,我新衣服也不敢穿了。有时候学校组织歌咏什么的,我穿上新校服,我妈看我的眼神就不对劲,那种气愤加怨毒的目光,似乎要从我身上剜块肉。那时我妈最经常对我说的一句话就是:我的生活比她小时候要幸福一百倍,因为我能吃饱肚子,所以我应该感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