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好的,一直对我很好。我和她相处得不错,什么话都谈,感觉就像姐妹般,她比我父亲小几岁,所以看上去有点像我姐姐。”她微笑着。
“那你原来的母亲呢,有联系吗?”
“距离比较远,不怎么联系。”她说,“不过,我现在过得挺好,爸爸和小妈妈都对我很好,我常常开玩笑,把这个所谓的后妈叫成小妈妈。”
“那挺好。”
“只是我有时太任性。”她说,“也许被他们宠坏了,这不好。”
“女孩子就该宠啊。”
“是啊,我碰到的所有人都对我好,都宠我,他们对我好,我却满不在乎。可是,有人不把我放心上,我反而很在乎。”她看了看我问,“我也是很奇怪的人吧?”
我没有回答,我只是摇摇头。
也许是吃了药品的缘故,我不知不觉睡着了。我仿佛梦见一间图书馆,这个图书馆看上去更像一间教堂,有罗马柱有穹顶,还有两边壁廊上的五彩玻璃窗。
只是没有桌椅,只有一排排书架,可是书架都是空的,所有的书都堆放在地板上。
看不到任何人,整个大厅里只有我一个人。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来这里,也许是要等一个人,等一个很重要的人。
阿蛙把我叫醒时,王若兰已经不在了。他告诉我,王若兰才离开。
“我是不是过分了?”我问他。
“那姑娘人不错,可以考虑考虑。”他说,“我们进来的时候,她趴在床单上哭,你又躺在那,我心里咯噔一下,心想,不会吧,医生明明说只是脑震荡啊,怎么就去了。”
“滚你的蛋,”我禁不住笑起来,“听你骗,我老早被卖掉了。”
“不骗你,我老婆刚陪着她回去了。”
“少来,”我说,“赶快帮着手机充电,我都消失好几天了。”
有十七条未读短信,大半是赵敏发来的。
我惴惴不安拨通了她的电话。
“在哪?”她一开口就问。
“在外面。”我说。
“到底在哪里?”
“医院,酒多了,另外可能有点感冒。”我说。
“哪所医院,哪家病房?”她像是拷问犯人。
我老老实实报了地址,随后她挂断了电话。
我多少有些疑惑,按原来的计划,她现在应该在北京。
护士又来了一次,为我拔掉了吊针,终于感到自由了多。
阿蛙目送着护士出去,问我,“下午都和王若兰聊了什么?”
“别问,”我说,“头疼。”
“多好的姑娘啊。”阿蛙再一次强调。
“是,她是个好姑娘,”我说,“我现在感觉很奇怪,非常奇怪,以前从没经历过。”
“说明你对人家有点动心了,这是好现象,我和我老婆都觉得你们般配。”
“两回事,你不懂,你根本不明白,算了,不说了,你也别问了,挺烦,反正不是滋味。”
“行,不提她了,不过你也该认真认真考虑,做任何事都要负责呀。”
“受不了你,”我说,“肚子疼,我去闭门思过。”
医生告诫尽量不要看电视,阿蛙就特地为我带了两本书,竟然是两本漫画书。
阿蛙好心留下陪我一起看,我不愿意在麻烦别人,请他先回去陪女朋友。他说吃过晚饭就走。
听到高跟鞋的踢踏声在外面走廊里回响时,我预感不妙。
赵敏一脸冰冷站在病房门口。
我和阿蛙面面相觑,现在他也救不了我。我本能的想要遮掩面上的创伤。
“我…”我只说了这一个字。
‘啪’,一记巴掌扇在我脸上,正打到伤处,脸颊上火辣辣刺疼。
阿蛙站起身,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切。
赵敏掩着面,双手直打哆嗦。她站在我面前,眼看着就要哭出声来。
我吸口气忍住痛,看着面前这个美丽的女人,然后展开臂膀。她几乎是扑到我怀里。
她把我搂得紧紧的,她的头发不停地磨蹭我的下巴,又时不时抽泣一阵,仿佛是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女孩。
我向阿蛙做了个手势。阿蛙耸耸肩,挥挥手退了出去。
“别哭了,”我说,“叫别人看见,多难为情。”
“你是个混蛋。”她一口咬在我的肩膀。
我忍住痛,不说话,只当让她消消气。
她终于松口,抬起头看我,泪眼婆娑,眼角还挂着泪珠。
“是我不好。”我说。
“疼不疼?”她轻轻抚摸着我的脸颊,“我下手太重了,对不起。”她说,“是姐姐不好。”
“不疼,看到你就不疼了。”我握住她的手,纤巧温柔的手。
“你为什么不说真话?你这到底是怎么呢?谁把你弄成这样?”
“酒喝多了,和人争了几句,也许对方认错人了,谁知道?运气不好罢了。”
“额头怎么呢?让我看看,是不是流血了?”她贴近我,她的面颊和我近在咫尺。
她又哭了,她一边上下看我的伤处,一边揉眼睛。
“没事,都过去了,医生说只是点小伤,马上就好了。”我试图安慰她。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你,到底是谁干的?查出来没有?”
“丨警丨察已经接手了,他们会查清的,也许是误会吧。”我说,“我又没干坏事。”
“你知道不知道我多担心你,几天都联系不上,你怎么可以这样,我真要恨死你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只是这些天,发生了好多事,我本来想和你说的,我一直想等你回来就和你说。”
“电话不接,短信也不回,我恨死你了,”她用力掐我的手心,“后来打电话给爷爷,他说你心情不好,要自己静心想些事情,我不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找你又找不到,你这样很过分,你明白不明白?”
“都过去了,”我说,“再不这样了。”
“你怎么都成这样呢?到底是谁这样对你?快告诉我出了什么事。”
“我确实不知道,”我说,“我刚出酒吧就被人揍了一顿,也许是以前不晓得哪里得罪人了,别管了,都过去了。”
“不,怎么就这样过去,绝对不,我一定要把他找出来,那能这么容易就过去。”她深色的眸子仔细端详我的眼睛,“你是不是有什么事隐瞒我,说,你都知道什么,你知道是谁干的吗?”
“不知道。”我摇头。
她抿着嘴不说话,只是牢牢盯着我看。
“肚子有点饿。”我说。
“别打岔。”她瞪了我一眼。“对了,是不是周克峰,是不是那个人?”
“不是,别猜了,”我说,“你别管了。”
“还说不是,肯定是他,我现在就打个电话问他。”她作势就去拿手机。
“别打电话了,他不会接的,即便接了也不会承认。”我握牢她的手,想让她安静下来。
“果然是他,你看见他了,你告诉丨警丨察没有,这个混账,他怎么可以这样,我要去告他,这个混蛋,他怎么可以这样对你。”她一边说一边流眼泪。
“快别哭了,不是都过去了吗,我也没缺胳膊少腿。”我捧着姐姐的脸蛋,帮她擦去腮边的泪水。“等我恢复元气了,咱们偷偷去找他算账。”我说,“现在不是时候,到时咱们两个打他一个还怕打不过吗?”
“你这个笨蛋,为什么不告诉丨警丨察,就这样被欺负。我不管,我一定去跟丨警丨察说,我要指证他。”
“没有证据怎么指证呢?这事闹大了,对谁都没好处呀,如果让家里人知道,你说怎么解释?他们会被我们吓坏的。你明白不明白?别哭了。”
“你这个傻瓜,大傻瓜。”
“别哭了,眼睛哭肿就不好看了,我很想你,别说这些事情了,告诉我,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还不是因为你,都怪你。”她从口袋里掏出面巾纸擦干自己的眼泪,“都是因为你,我骗他们说,水土不服过敏,然后就跑回来了,结果回来还找不到人。”
“对,是我的错,跟你珍重道歉,实在对不起。”我说。
“知道就好,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了,我几天不在,你就让人不放心。”
我正准备安慰几句。一个护士却不合时宜地闯了进来,戴着口罩的护士敲着木门告诫我们,“请保持安静,这是在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