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会越来越深,从伤口溢出
自杀是没有痛苦的
曾有一个生活的勇者问我
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要生存,还是死去
为什么要问我呢?
自杀是没有痛苦的
它可以带来很多改变
我可以选择或者放弃它
如果我乐意
你也可以做同样的事情想
如果你愿意”
我躺在沙发上感觉像躺在云中一样,柔柔的声音萦绕在你身边。一曲终了,她停下问我,“好听吗?”
“你当年不去读音乐,而去学经济,实在太可惜了。你唱的歌好听到天空都要破了,所以我让你亲一下吧。”
姐姐伸过双手捏住我的脸颊,像搓面团一般狠狠地揉。她的手也有一股香气,像是沾了露水的兰花香。
“我真烦恼,有一个好色到把整个地球都要燃烧掉的弟弟。”她撅着嘴说。
我摆脱她的纠缠,问她可有下酒菜。她放下吉他,转身从冰箱里拿出一个水晶碗,“这是你姐姐亲手做的冰镇酸奶小香蕉,可好吃了,知道怎么做的吗?先把香蕉冰到冰箱,过一会,把冰好的香蕉拿出来。连皮切成一段一段的,去皮以后,放到碗里,淋上同样冰过的草莓味酸奶,”她捡起一小块塞进嘴里,“啊,缪缪缪,”她故意发出奇怪的声音说,“香蕉就是这个味儿。想不想吃,叫我一声亲姐姐就有。”
“性感的亲姐姐。”
“啊,这个称呼好猥琐啊。”不过她依然拿起一块塞到我嘴里。
“好吃,”我说,“我的手没洗,再来一块。”
这一次我把她的食指都吮进嘴里,同样的滑滑的触感。
她似乎不介意,只说“好脏,好脏。”可每次她都用手,也许她只是单纯地把我当做弟弟。
说来可笑,十八岁之前我有三个理想:学会全天下所有的语言,买一个小岛,做战地记者死在战壕里。可在十八岁之后,从那一天开始,一切都悄悄变了,我只想揭开这个秘密,我知道这件事情不能着急,我要剥开这个怪物的层层甲壳,我要看清它的真面目。我知道,迟早我会找到真正的自己。可在这之前,我只能隐忍。
有时候我会梦见一个中年男人,他很虚弱,像死人一般虚弱。每次我总梦见他过河,那河水浑浊,仿佛很浅。可是河水中有很深的淤泥,那个中年男人一步步在淤泥里跋涉,他想淌过河水,走到我这一边来。我想帮助他,可我发觉这很难,仿佛我要往前一步,也要陷入这吞没一切的泥水里,我只能看着他。我始终无能为力。
我不知道喝了多少酒,当我半夜醒来时,只想找水喝。我从床头坐起,揉揉眼睛,想叫自己清醒一些。我打开卧室灯,然后我就看见了赵敏,她穿着白色丝质睡衣站在窗口一动不动。我走上前想问她怎么回事,她双眼迷茫,只呆呆望着窗外。
“怎么呢?赵敏,为什么不回自己房间睡?”我轻声问她,她却不理我,似乎没有听见。
显然,她在梦游。她小时候就有这个病征,看过医生,可是没有任何疗效,时不时会出现梦游症状。她会在睡梦中无意识地起床行走,待到次日醒来却对夜间发生的事毫无印象。我只好先去客厅找水喝。等我回到房间,赵敏已经钻进被子,侧卧在床上。她像是受伤的小动物,孤单可怜,只安安静静睡入梦乡。她的双脚露在被子外,鲜红的指甲油像一抹亮丽的血。我帮她拢好被子,悄悄躺在她的身边,她的头发有股清新的香波味,我在她耳边悄声问,“如果你不是我的姐姐,会不会喜欢我?”可惜她听不见,她沉入梦乡,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那个世界有没有我呢?她的呼吸沉静均匀,这个时候她已经不是比我大三岁的姐姐,她只是一个陌生的姑娘,她是个美丽的陌生姑娘。
当清晨的慵懒阳光从窗缝隙溜进来时,床上只有我一个人,美妙的周六。床铺的另一边还留有姐姐的体香,甜甜的,像是加了桂花的蜂蜜。
打开房门便嗅到一股鲜奶味,赵敏穿着运动服坐在餐厅一角,她的脸被报纸遮住,想来已经下去早锻炼了一圈。
“洗把脸吃早饭。特意去超市买了温州胶冻,可以给你醒醒酒。”她依旧举着报纸,架着二郎腿,“昨天你喝高了,躺在沙发上就睡着了,把你弄到床上,可费了不少力。”。
“谢谢你帮我脱裤子。”走进盥洗室,便看见玻璃台盆上搁了一把挤好牙膏的牙刷,比我想象的更周到。浴巾上甚至有我的名字缩写,显然她早已准备多时。
“谢谢,要不要小费?”我看了看那胶冻,觉得头脑已经清醒很多,只是嘴里似乎好有点酒味。
“为什么这么客气?”她喝了一口杯中的牛奶问。
“服务很周到,牙刷和牙膏。”
她忽然伸过一只手来,轻轻按在我的手背上,用近乎恳求的语气说:“以后每天都这样,只要你搬来住。”
“给个理由。”我可不吃这一套。
“三室一厅的房子一个住太浪费了。”她边说边晃着脑袋。
“你惯于浪费,这个理由不靠谱。”
“好吧,我害怕打雷。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更害怕。”她低下头一副委屈表情。
“马马虎虎。还有原因吗?”
“住这里,可以把你养的白白胖胖,为你好。这才是重点。”
“你今天早上在什么地方醒来?”
“忘记了。”她说着拿起桌上的吐司,涂上番茄酱递给我,“香芋味,你最喜欢的。早上才出炉,很新鲜。”
“梦游,本来无所谓,关键是我在学校习惯裸睡。在家里反而不方便。”我说,“睡到半夜多一个人,我是无所谓。问题是我没法向你交代。”
“嗯嗯,我要死了。你改掉那个臭习惯就行了,”她伸了伸舌头,顿了顿继续说,“梦游这种事,根本没办法控制,正因为如此,我才让你搬来住。你总不希望你老姐梦里面出什么意外吧。”
“好吧,可以。反正我先声明,万一你发现我裸睡,千万别惊慌。另外主卧室让给我住,有个独立卫生间,带个朋友回来也方便。”
“去死吧,这事没门。”她瞪着眼呲着牙,实在不像一个二十六岁的女人。
“那也行,车子让给我。”
“不行。你可以跟爷爷要一部,赵明、赵亮都是爷爷给配的车。”
“算了,我可不想为这事回温州,回去恐怕就出不来了,我还是自己想办法。”
“可以借你首付款,算利息。”她说。
“行了,犹太女人。亲姐弟都来这套,莎士比亚都看不起你。”
“既然你决定搬来,规矩先说好,在这个房子里可以喝适量酒,但不准抽烟。更不可以带外人来住,当然,我也不会带人回来。另外,没有特殊原因,不可以随便在外面留宿。”
“你可真是虔诚的天主教徒,我很想问一个叫隐私的问题…”
“打住,打住,”她做出一个让我闭嘴的手势,“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不要随便打探别人的私生活。这事不需要你关心。”
“明白,”我说,“首先我申明,我尊重宪法,尊重信仰自由。不过我本人没什么宗教信仰,反正爷爷他们都不在这边,我也不想假装。这点你该尊重我吧。”
“可以,我只能让步到这里。好吧,”她催促道,“快点吃,待会送你去学校,把该收拾的都收拾好。”
“就几本书,几条衣服,几件小物事,我自己收拾。你一去,别人都以为我是小白脸。”
“你早该跟你那些狐朋狗党说明,我是你姐。”
“算了,我还是当小白脸好。”我说,“你这个姐姐实在古怪,不值得在他们面前炫耀。”
“啊,啊,生在福中不知福。”她霍拉立起身,瞪了我一眼径直走了。她不明白,我情愿别人误会她是我的女朋友。